巧真推開了門,一股冷氣迎面撲來,滲透人的骨頭,巧真打了個寒顫,屋內比外面更冷。
巧真到了床邊,於氏應該是躺著的,知道來人了,她坐了起來,身上穿著棉衣,上面還蓋著棉被,就這她的臉色還不好看,嘴唇有些發烏,顯然是凍的。
巧真急忙上前扶住了於氏,把棉被給她蓋了蓋,說道:“奶,你快坐好,別凍著了,這冷的天兒,咋不升個火盆呢。”
於氏看著巧真笑了笑,答道:“這翻了冬,天兒要冷不少日子呢,奶家的柴火夠燒飯吃的,哪還能升火盆啊。你們坐,奶去給你們燒點水去。”
巧真急忙拉住了於氏,不讓她下地兒,心裡有些酸,於氏的棉襖很舊了,也很薄,擋不住寒冷,要去燒水,看來家裡還口熱水都沒有,這日子過的讓人心疼。
“不用了,奶,快坐好。”巧真又給她蓋了下被子。
“你說你們來了,奶咋能連口水都不讓你們喝的。”於氏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俺們不是外人,不用客套,奶,您吃過了嗎?”巧真問著。
“吃了,奶年歲大了,一天吃兩頓就中。”於氏是個慈祥的人,心也好,不然也不會在災害年給王家兩塊紅薯,要知道那時間可都沒吃的,一點的東西都是救命的。
“奶,您別可惜柴火了,等會俺就給您拉點柴火過來,您放心燒,這要是凍病了,可咋是好。”巧真心裡酸澀。
“好閨女,你的心意奶領了,不用了,奶年歲大了,不怕冷,誰家柴火都不寬裕,你可別拉過來,你家也一大家子呢。”於氏急忙攔住了。
巧真剛想說什麼,她看到於氏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
“奶,您這是咋啦?”巧真急忙追問。
“沒啥,沒啥。”於氏不肯說。
“奶,今個俺可是代俺奶和俺娘來看您的,您要是不和俺說,回頭俺就讓俺娘來看您。”巧真知道對方是不願意給人添麻煩。
“真沒啥,老毛病了,就是這腿彎有點不得勁,這人老了就是這樣,熬命啊。”於氏無奈的說了,不能總讓人家往自己家裡跑。
巧真皺眉,猛然間她想到了,於奶奶這腿怕是風溼啊,人老了本身就沒有了火氣,受不住凍,她總呆在陰冷的屋子裡,不得關節炎才怪。
“奶,您能下地不?”巧真說著開始打量起來,先前她沒注意,桌子上放著一個碗,碗內是半碗雜麵的糊糊,她用手碰了下,碗冰冷,於奶奶就吃這個?
“奶,您去俺家吧,反正俺家天天得升火盆,一個火盆幾個人烤火都中,不說別的,起碼有口熱乎飯吃。”巧真心裡有些不得勁,一個孤寡的老人這樣,她見到了難受。
“不中,巧真,奶不去,咱們非親非故的,奶咋能去你家,你放心,奶這身子好著呢,你別擔心奶。”於氏想也沒想的拒了,她怎麼能去連累旁人。
“奶,一個莊子上住著,咋就非要有親有故的才中嗎?年景的時間,奶和俺家也沒親沒故,還不是給了俺家兩塊紅薯,那兩塊紅薯可是把聲子救了,俺們一直記著呢,現在奶這身子不方便,俺做點不是應該嗎?
再說過些天俺奶也搬過去了,她整日裡也沒個說話的人,奶要是搬過去了,恁倆還有個伴,有個人嘮嗑,這多好啊。”巧真勸著。
“那也不中,俺心裡過意不去,不能去啊。”於氏還是搖頭了。
“奶,您就過去吧,您看俺也不是王家人,還不是在巧真哪住著,咱們是沒親沒故的,可咱們在一起不比那親裡強?有那親裡還整天打破頭呢,巧真那邊的人都沒說道,奶去吧,俺侍候奶。”
賈氏也上前勸了,她剛才去了灶火屋一趟,裡面冷鍋冷灶,沒有一點的熱乎氣,也沒啥糧食,柴火就一點,缸裡的水成了冰,要是不管,於奶奶肯定熬不過這個冬去。
“這?”於氏有些猶豫,她能看出來二人都是真心的,可自己是累贅啊,咋能去拖累人!
“奶,嫂子說的是,不一定非要有親,在一起合得來才中,奶先過去,熬過了這個冬天,奶要是覺得俺家住著不得勁,等天兒暖和了再搬回來,中不?”巧真拉住了於氏的手,她的手枯瘦而沒有溫度。
“中,俺老婆子也算有好報了,巧真,俺就舔著臉去恁家了,給你添麻煩了。”於氏的眼淚都下來了,她本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以為自己熬盡了身體最後這點油就會去了,哪想到今個竟然有人要把自己接回去,是老天爺開眼了嗎?
巧真讓賈氏幫著收拾東西,她去找來了架子車,下面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