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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老子卻要一年一年一月一月一天一天一分鐘一分鐘地熬!你們有種,去待上五年試試吧!”

十五年確實不好熬,可那麼多的事,與狗熊打仗、與狼對話……可能嗎?

鳥兒韓憤憤地說:“操你媽,我沒跟狗熊打仗,也沒跟狼說話,那你們說說看,我在日本的深山密林裡,十五年裡都幹了些什麼?”

兩個月前他第一次踏進我們家門時,就讓我大吃了一驚。我模模糊糊地回憶著有關鳥仙的一些往事,但只憶起她跟啞巴的一些風流事,以及她從懸崖上縱身跳下的情景,絲毫也記不起她還有一個這樣古怪的未婚夫。我往旁邊閃了閃,放他進了院子,那時,用一條白布單子纏著腰、赤著上身的上官來弟逃到院子裡。啞巴用拳頭把窗戶砸成一個大窟窿,把半截身子探出來,嘴裡喊著:“脫!脫!”上官來弟大哭著跌倒了,她的下身的血把白布單子都染紅了。她就這樣一絲不掛地、痛苦萬端地呈現在鳥兒韓面前。當她發現了院子裡的生人時,急忙把布單子裹在身上,血順著她的小腿流在地上。

母親趕著羊、牽著八姐回來了,她看到了大姐的醜相,似乎沒有過分吃驚,但當她看到鳥兒韓時,卻一屁股就蹲在了地上。

後來母親對我說,她當時就知道,討債的回來了,十五年前我們吃過的那些鳥,連本帶利要一起償還。上官家犧牲了大女兒換來的榮華富貴,隨著鳥幾韓的歸來即將結束。儘管如此,母親還是用最豐盛的飯菜,隆重地接待了鳥兒韓。這隻從天而降的怪鳥,坐在我家院子裡,雙手習慣地捧著褲檔間的東西,呆呆地看著正在灶上忙碌的母親和上官來弟。來弟被鳥兒韓的奇特經歷激動著,暫時忘記了啞巴帶給她的痛苦。啞巴悠到院子裡,挑釁地看著鳥兒韓。

在飯桌上,鳥兒韓笨拙地拿著筷子,無論如何也夾不住那塊雞肉。母親抽出他的筷子,示意他用手抓著吃。他抬起頭望著母親,問:“她……我的……媳婦呢……”母親仇恨地看了看啞巴,他正在貪婪地啃著那隻雞頭。母親說:“她……出遠門了……”

母親的善良使她無法拒絕鳥兒韓在我家住宿的要求,何況還有區長和縣民政局長的說詞:“他已經無家可歸,對這樣一個從地獄裡逃出來的人,他的一切要求,都應該得到滿足,何況……”母親打斷縣民政局長的話,說:“不用多說了。來幾個人幫著把東廂房拾掇拾掇吧!”

就這樣,傳奇英雄鳥兒韓,便寄居在我家那兩間被鳥仙充當過仙室的東廂房裡。母親從積滿灰塵的梁頭上,拿下那張被蟲子蛀得千瘡百孔的鳥仙圖,掛在廂房的北壁上,演講歸來的鳥兒韓一看到這張圖畫,便說:“我知道是誰害了我的老婆,我早晚要報仇。”

大姐和鳥兒韓的奇異愛情,像沼澤地裡的罌粟花,雖然有毒,但卻開得瘋狂而豔麗。那天中午,啞巴悠出去到供銷社打酒了。大姐蹲在桃樹下洗一件內褲,母親坐在炕上,用公雞毛綁一把雞毛撣子。她聽到大門聲響,看到恢復了捕鳥舊業的鳥兒韓,用食指挑著一隻羽毛美麗的小鳥,腿腳輕快地走了進來。他站在桃樹下,怔怔地望著來弟的脖子。那隻小鳥,痴情地鳴叫著,翅膀和脖子上的羽毛,在鳴叫中抖動。鳥的叫聲千迴百轉,撩撥著女人最敏感的感情的觸鬚。母親感到心中充滿深刻的內疚,這隻鳥,簡直就是鳥兒韓痛苦的化身。她看到來弟慢慢地抬起頭,望著那隻小鳥血一樣豔麗的胸脯,和那兩隻芝麻粒大小的、漆黑的、令人心碎的眼睛。母親看到來弟滿臉潮紅,眼睛裡水汪汪的,她知道,那件最讓她擔心的事情,在這隻痴情小鳥的鳴叫中,已經悄悄地拉開了帷幕。她沒有力量制止、因為她知道,上官家的女兒一旦萌發了對男人的感情,套上八匹馬也難拉回轉。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上官來弟心中萬分感動,她帶著兩手肥皂泡沫,慢慢地站了起來。那隻身體只有核桃大的小鳥,能發出如此纏綿多情,持續不止的鳴叫,令她驚訝不已。更重要的是,她感到小鳥正在向她傳送著神秘的資訊,一種朦朧的、像水面上月光下的紫紅的睡蓮花一樣的亢奮而又可怕的誘惑。她努力想避開這誘惑。她站起來時是想避到屋子裡去的,但她的雙腳卻像生了根,而且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伸向那隻小鳥。鳥兒韓手腕一抖,小鳥便飛到了來弟腦袋上。她感到鳥的纖細的小爪子,正深入到她的頭皮裡去,而鳥的叫聲,卻直接地鑽進了她的腦子裡。她的眼睛正對著鳥兒韓慈祥的、憂悒的、父親一樣的美麗的大眼睛,一股強烈的委屈的感情陡然把她淹沒了。鳥兒韓對著她點點頭,轉身往東廂房走去。那隻小鳥從她的頭頂上飛起來,追隨著鳥兒韓,進入了東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