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予了正確理解,啞巴抱起衣裳包,縱身躍入河水。河水晃盪著,沿著堤邊往外溢。堤外那個漏水的窟窿已變得像馬脖子那麼粗,水勢兇狠,凌空躥出去,然後直瀉進衚衕裡,衚衕裡淌成小河,渾濁的水頭已經爬到我家門口。與高懸在村後的蛟龍河相比較,村子裡的房屋就像用黃泥捏成的玩具。啞巴一入水便沒了影子。他潛下去的地方翻滾著泡沫和雜草,狡猾的海鷗貼著河邊飛翔,它們的黑豆般的小眼睛警覺地盯著啞巴入水的地方,好像在企盼著什麼。我清楚地看到了它們鮮紅的嘴巴和蜷曲在白色肚皮下的黑色腳爪。我們都緊張地盯著水面,一顆黑油油的西瓜在水面上打了一個滾,立即消逝了,但很快又在前邊的河面上出現。一隻枯瘦的黑蛙用標準的蛙泳從河心的濁浪裡掙扎出來,斜刺裡向岸邊泅渡。在近堤處平靜的水面上,它的雙腿蹬出一些漂亮的波紋。十七團計程車兵緊張地繃著臉上的面板,腦袋往前探著。由於他們都赤著背、脖子顯長,看起來就像一排引頸等待砍頭的囚犯。他們的褲頭都像啞巴的褲頭一樣,宛若鐵皮剪成。那個被剝成光腚猴子的小兵,雙手捂著累累果實,也往河裡看。尊龍大爺則盯著堤外的出水口。司馬糧趁著這機會,撿起了啞巴那柄殺人如切瓜的緬刀,用大拇指,偷偷地試著刀刃的鋒利。
“好!堵住了!”尊龍大爺高聲喊。
那個虎狼般兇猛的出水口水勢減緩,水流量大大減少。嘩啦啦的水聲變成了淙淙的水聲。啞巴從河水中猛地躥起來,好像一條大黑魚出水,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