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回　殺人算盤

梅開泰臨出門前，拿了一隻紅木算盤夾在腋下，這也是他多年來生意場上的習慣，正欲出門，可卿道：“爹，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可卿上了二樓，不一會便拿來了一隻盒子，開啟後，只見紫色錦緞為襯底盒子裡，躺著一隻精雕細琢的白玉算盤，那顆顆珠子，潤澤光亮，梅開泰不絕讚不絕口道：“這……。算盤我沒見過啊，卿兒，那兒來的？”

“爹，這隻白玉算盤，是您過六十大壽時，有人送給您的，只怕當時你不接受，而那位仁兄就丟在這裡，話也不多說就走了，所以……現在才想起來給您。”

“哦，為何送我如此厚重禮物呢？”梅開泰疑惑的同時，便拿出來把玩一番，口中依然嘖嘖稱讚。

“父親，既然是您的生日禮物，不妨您今日就拿這隻算盤前去吧。”可卿道。

梅開泰是一位愛算盤之人，出於職業習慣，家中書房裡也收藏著幾把做工講究的算盤，檀木的，紅木的，這隻白玉的，倒還是第一次看到，不絕愛不釋手，全然沒有聽進可卿的話。梅開泰捻鬚看著手中的白玉算盤，忽然臉色大變道：“卿兒，這算盤是誰送來的？”

“哦，爹，是藍衣社的一位叫賀寒忠的人送來的。”

“藍衣社？”梅開泰沉思著。

“對，藍衣社與我們向來也沒有什麼糾葛，它是國民黨軍統下的一個特工組織，直接由戴笠領導，可是，藍衣社卻與汪精衛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爹還記得，滬上的法幣大戰，中儲券大戰，還有中儲銀行的推銷主任季翔被殺等的事件嗎，這些都是他們之間的爭鬥引起的，為此，戴笠還奉******之命，前往殺害汪精衛兩次，可惜，都未果……。”

“嗯，原來如此，看來，藍衣社果然有先見之明啊。”梅開泰咳了幾聲道。

“爹，您看……。這算盤……。如果不方便，就不要帶了……。”可卿道。

“不，卿兒，我還非帶不可，我們出發吧。”梅開泰慎重的將那隻白玉算盤夾在了腋下，步出了家門。

一路上，可卿見父親一直若有所思，便關心的問道：“爹，您心裡有事嗎？”

梅開泰想了想道：“卿兒啊，在我早年做生意的時候，我們開錢莊的掌櫃們之間，流傳著這樣一個傳說，如果遇到一隻白玉算盤，百進位的第三顆珠子上，有個缺口的，那就是一隻殺人算盤。”梅開泰說到這裡，劇烈的咳嗽起來。

“殺人算盤？”可卿重複了一遍，心裡一陣緊張。

“對，卿兒，可能是天意吧……。爹一身都是以仁義為做人的原則，也是這麼告誡你和昌鴻的，可是，這次，爹可能要做一件不仁不義的事情了，爹反正也老了，臨走前，想做一件爹想做的事情，最近，我也想了許久……。。只能說是天意吧，我昨晚做夢，還做到了一隻白玉算盤，百進位的第三顆珠子上缺了個口……。”梅開泰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爹，還有個說法，您聽說嗎？”可卿問道。

“什麼，卿兒？”

“說是這白玉算盤，如果從一加到一百，而且在一分鐘內完成的話，可能就會……。因為，我之前看過這隻白玉算盤附著的一份說明。”

“這個我知道，這也是晚清時期，掌櫃們只見傳說的事情，我聽說曾經有一位掌櫃，為了生意上的事情，將他的仇家殺死了，殺人的時候，就是帶了一隻白玉算盤，且有個缺口的前往對賬……這以後啊，白玉算盤珠子卻一隻口的，就代表著殺人算盤的意思。唉，沒想到啊，這傳說，竟然也會真的出現，我暫且不管賀寒忠送我白玉算盤的用意何在，可是，這隻白玉算盤，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的確是一直殺人算盤啊……”

可卿沉默無語，她想到了爹六十大壽那晚，賀寒忠送來了這隻算盤，而且還說了一句：這隻算盤，你日後一定會用得上的。

現在回想起來，賀寒忠好生厲害啊。

黃包車在位於香菸橋路上的渡邊公司門口停下了。

可卿正欲下車，梅開泰拉了一下可卿的手，道：“卿兒啊，以後的日子，你要好好的照顧好你母親和祥叔啊，他們都老了。”

可卿看見父親渾濁的眼睛裡，竟然模糊起來，不由得一陣心痛，點了點頭道：“父親，放心吧。”

下了車，卻見一位日本軍官摸樣的人，笑嘻嘻的上前道：“卑職小野恭候泰豐的梅掌櫃前來，坂田先生正等著你們呢。”這位稱小野的軍官，隨即引領著他們二位，走進了渡邊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