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楊恆卻是驚喜交集,展開雙臂迎上前道:“真禪,你能說話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真禪神情冰冷毫無歡欣之色,漠然佇立在谷口緩緩打出一串啞語。
楊恆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定,張開的臂膀僵直在了半空。
此刻的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久別重逢的真禪——自己的兄長,見面的第一句話竟會是:“我才是楊惟儼的長孫,把宮主之位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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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 誰與爭鋒 第一章 干戈
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金燦燦的日頭從雲層裡露出了笑臉,隱隱約約透出幾抹暗綠色的光暈,就像塗了芥末的鹹蛋黃吊人胃口。
風穿過峽口吹入河谷中,驟地變疾變猛,發出呼呼的咆哮切割在人們的面頰上。溪水嘩嘩流過青色鵝卵石鋪砌成的河床,閃著波光轉著漩渦,宛若舞蹈的精靈。
楊恆站在谷口的這邊,愕然望著谷口那邊的真禪,仍然無法相信剛才的那句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但看真禪冰冷的表情,深沉的眼睛,楊恆又不得不痛苦地醒悟到:他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從前的真禪很喜歡開玩笑,甚而津津樂道於那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每當他想捉弄誰時候,卻總會被眼睛裡那絲暗藏的狡黠光芒出賣。而如今佇立在楊恆面前的真禪,眼神卻赫然變得陌生詭異。
他熟悉的真禪,曾經膽小如鼠懦弱而善良,雖然不會說話但笑容燦爛,令人如沐春風。從瓊崖鹿回頭一別,僅僅幾個月的光景,眼前的真禪卻變了模樣。
他的頭頂長出了剛硬如針的黑色短髮,從裡往外透出妖異的殷紅,臉上的線條冷峻剛直,猶如被切割開的花崗岩,薄薄的嘴唇緊抿成線,不自覺地露出一抹陰冷的邪氣,一襲黑衣不僅包裹起了往日的記憶,也將自己完全融入了黑暗。
楊恆知道人是善變的,然而做夢也想不到真禪會變得如此之快,如此徹底!
須臾之後楊恆輕舒了口氣,抬手用啞語緩緩問道:“這是誰的意思?”
真禪目無表情地回答道:“沒有人,只是我想拿回本應屬於我東西。”
由於兩人一直在用手勢交流,站在楊恆身後的滅照宮和魔教群豪幾乎沒有人都夠看懂們兩人交談的內容。鷓鴣天皺著眉,低聲問身旁的凌紅頤道:“凌護法,那小子指手畫腳地在對阿恆說什麼?”
“那小子”指的自然是真禪。數月前他擊殺生父楊北楚逃下東崑崙,又接連殺傷數十位奉命追捕自己的滅照宮高手,甚至連玄武護法尤顧東亦被打成重傷,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能下地。
更要命的是,楊惟儼正是受到楊北楚父子相殘的慘劇刺激,於參悟橫掃天荒訣時靈臺失守漸漸入魔,最後引火燒身暴斃在魔陀宮中。
故而上至滅照宮的三大護法五大堂主,下到普通門人,無不對真禪恨得咬牙切齒。若非礙於楊恆在場不便擅自出手,只怕早已一擁而上將他打翻在地再踹上幾腳。
凌紅頤曾在真禪寄居雄遠峰為母守孝的三年中與他多有接觸,兼之兩人的手勢緩慢,勉強也看得懂些,不覺黛眉蹙起輕聲答道:“他要阿恆讓出宮主之位。”
“什麼?!”凌紅頤的聲音雖輕,但周圍的南宮北斗、盛西來等人無不是魔道中的翹楚人物,當下聽得個真真切切。就似一根火柴扔進了乾草堆裡,滅照宮群豪對真禪壓抑已久怒火立馬就被點燃起來。
赫連豪念及楊恆半個多月前還為自己化解天火劫,從鬼門關裡把姓名撈了回來,更是怒不可遏道:“他還有臉回來?”攥握鐵拳便欲衝上前去。
盛西來一把抓住赫連豪胳膊,低喝道:“讓阿恆來處理,如今他才是滅照宮宮主!”
他是滅照宮中的元老人物,即便楊惟儼生前也多有尊崇,一言既出眾人不敢違拗,強壓著怒氣靜默下來,各人心中均道:“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弒父小賊做宮主!”
楊恆雖說背對群雄,但對身後情形自是洞徹若明。他很理解赫連豪等人的想法,更明白假如真禪做了宮主,無論是對他本人還是對滅照宮群豪都將是個災難。
只是楊恆怎麼也想不通真禪何以會生出爭奪滅照宮宮主的念頭?這真是他自己的主意麼?如果說背後另有人教唆指使,那個人又會是誰?
“司徒奇哲……”楊恆的腦海裡電光一閃,回憶起吳道祖擊殺司徒奇哲攝取元神的那幕駭異景象。他隱約有了些頭緒,比劃問道:“是不是吳道祖?”
真禪漠然道:“這有關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