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間,自己已經變成了個三十多歲的關東大漢。
他暗自讚歎石頌霜的巧手慧心,卻搖搖頭道:“不好,不好。”
石頌霜一怔問道:“哪裡不好?”
楊恆愁眉苦臉道:“你義父若見我是這般模樣,那就更不肯許婚了。”
石頌霜雙頰飛紅,輕啐道:“才老實了沒一會兒,又開始胡說八道了。”把裝著碳粉的小油布包遞給他道:“把它抹在胳膊和脖子上。”
楊恆皺眉道:“我從沒幹過,怕抹不均勻,還是你來吧。”
石頌霜看到他眼裡閃爍狡黠的光芒,登時醒悟了這傢伙的用心。把油布包往楊恆懷裡一塞,說道:“快抹!”
楊恆無奈,一邊將碳粉塗抹到脖子上一邊哼哼道:“我在想,咱們既然易了容,便該換個身份。從現在起,我就是從關外來的響馬,名字嘛……就叫宋心亙吧。你呢,便委屈一下暫且冒充我的妹子如何?”
依他的心意,如果石頌霜能與自己假扮作一對夫妻,那是再妙不過。但揣摩少女心思,這樣的想法非但會立刻遭到拒絕,更會讓她在心裡小瞧了自己。
石頌霜蘭心慧智,立刻猜到心亙二字便是將恆字拆開而成。至於姓宋,多半是楊恆母親在出家前的姓氏。
她聽楊恆提議兩人以兄妹相稱,心中歡喜,微笑道:“算你規矩。”拿起在鎮上買的竹斗笠,親手給楊恆戴好,又繫上繩結,說道:“這斗笠平時都要戴著,以免別人瞧見你光禿禿的頭頂生疑。好在已經入夏,用它遮涼的大有人在,走在路上亦不乍眼。”
楊恆觸景生情,又記起那斗笠人來,苦澀笑道:“怕從今往後我都不用再剃光頭了。”
眼前不覺浮現起明月神尼為自己削髮的情景,儘管時隔久遠,卻仍是恍然如昨。
◇◇◇◇
車行數日出了蜀地,這天中午來到一座小縣城裡歇腳打尖。
楊恆和石頌霜的修為均已臻至劍仙之境,每日煉氣還神,吸食天地菁華,便如辟穀術般等閒十數日滴米不沾也無所謂。但那車把式卻是尋常百姓,而拉車的老牛更需有草料伺候方有力行走。
當下車把式在外照料牛車,楊恆和石頌霜走進了一家懸著“順風飄香”酒旗風的街邊飯館。裡頭人聲嘈雜,甚是熱鬧。一個店夥計迎上前來招呼道:“兩位客官往裡請,想吃點兒什麼?”
楊恆隨口道:“做幾個乾淨的熱炒,再上一壺米酒。”視線卻投向了窗戶那邊。
石頌霜順著他的目光瞧去,就見靠窗一桌正坐著四個祝融劍派的弟子,其中一人左袖懸空系在腰間,赫然便是秋柏青。
她悄悄扯了扯楊恆衣袖,低聲道:“咱們坐到角落裡去。”
楊恆點點頭收回視線,曉得自己已成雲巖宗逃徒,又身負莫大嫌疑,實不宜上前和秋柏青等人相認,默然隨著石頌霜走到靠牆角的一張桌子邊落座。
石頌霜拿起桌上的茶壺,一邊替他在杯子裡倒上涼茶,一邊傳音入密道:“恐怕那幾個祝融劍派的弟子會有麻煩。”
楊恆微凜側目,但見鄰近秋柏青的那一桌上圍坐著幾個裝束怪異的魔道人物。
為首的中年人相貌頗是儒雅,只是眉心隱含一縷陰鷲之色,手裡拿著柄摺扇慢條斯理地晃悠著。旁邊還有三男一女相陪,一面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呵呵大笑,一面卻在冷眼監視秋柏青等人的動靜。
楊恆裝作喝茶,用杯子掩住嘴唇,施展傳音入密問道:“你認得他們麼?”
石頌霜回答道:“那中年儒生名叫巴星絕,是兩湖魔道數得上的知名高手。他和甦醒羽臭味相投,相交甚篤。上回排教攻打祝融峰時,聽說甦醒羽也曾派人相邀,不巧巴星絕去了外地會友。至於其他幾人,應都是他的黨羽親朋。”
楊恆微微頷首,悄然打量。果然秋柏青等人也已察覺到對方來意不善,雖說桌上的酒菜盡皆上齊,可幾乎沒人動筷,卻時不時用目光瞟向巴星絕他們。
過了一會兒,秋柏青取出塊銀錠丟在桌上,起身喚道:“夥計,結賬!”
店夥計應道:“好咧!”走過巴星絕那桌時冷不丁被坐在他對面的一個花甲老者抓住胳膊道:“走路不長眼,敢撞老子?”
店夥計愣了愣,他離著那老者至少有兩尺多遠,壓根就不可能撞著。可開店的人素來講究和氣生財,於是哈腰陪笑道:“對不住您老,沒傷著您吧?”
花甲老者放開店夥計,往外一推道:“滾吧,量你也沒膽真敢撞老夫!”
石頌霜見狀秀眉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