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世傑皺著眉頭,說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覺得,這不像是工作組做事的方式吧?如果是他們對我們的報道有意見,應當是透過上頭來向我們施壓,怎麼可能會這樣做呢?這……這種手法幾乎就是流氓行徑嘛。”
容中衛卻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記得你在那篇報道的初稿裡說到過一件事情。就是所有這些小鋼鐵廠在事先都接到了一些神秘的訂單,誘使他們採購了大量的廢鋼作為原料,這才使得查扣劣質鋼材的行動成為對他們的迎頭重擊。這段內容我在審稿的時候刪掉了,主要是不想太早曝出這個猛料。現在想來,能夠用這樣的陰謀去給那些小鋼廠下套的人,也同樣能夠用陰謀來陷害南導。”
“容總的意思是說……那個工作組的副組長有問題?”凌世傑道,他想起秦海給他的警告,不由得臉上神色微微一變:“容總。聽您這樣一分析,我也覺得有些問題了。前幾天。那個名叫秦海的副組長去找過我……”
接著,他便把秦海和黑子去威脅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做了一個彙報,其中當然省略掉了自己牛烘烘的那些話,只說秦海如何仗勢欺人,根本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
容中衛當然能夠想象得出凌世傑在當時會說什麼硬話,不過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他沉吟了片刻。問道:“你說的那個秦海,長什麼樣子?”
“30來歲,高個子,臉上挺文氣的……”凌世傑簡單地描述了一番。
容中衛又想了想,拉開抽屜翻了翻。然後找出一張圖片,放在桌子靠前的一側,說道:“你過來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凌世傑和韓博兩個人同時探頭去看,凌世傑自然是為了認人,韓博則完全是出於好奇。凌世傑只看了一眼,就嚷了起來:“沒錯,就是他,怎麼,容總,您認識他?”
聽到凌世傑這話,容中衛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深黑色,他用眼睛瞪著凌世傑,目光中充滿了殺氣。
“容……容總,您認為這個人?”韓博也被容中衛的眼神嚇著了,他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也生怕這事殃及到了自己。他戰戰兢兢地問道:“這是誰啊?”
“秦海!”容中衛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他……他本來就是秦海啊……”凌世傑說道,話沒說完,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不由得嘴唇也哆嗦了起來:“您是說……他是那個秦海?”
“沒錯,他就是大秦集團的董事長秦海。”容中衛用嘆息一般的聲音說道。和其他人一樣,他先前根本就沒有把治理小鋼鐵工作小組的副組長秦海和大秦集團那個秦海聯絡在一起,雖然他曾經在一些會議上與秦海打過交道,但完全想不到秦海會搖身一變,成了經貿委派出的要員。
凌世傑與工作組掰腕子,容中衛是完全支援的。他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招惹了工作組,但他並不害怕,南導能夠發展到今天,也就是靠著和大大小小的部委、大型國企掰腕子掰出來的。他摸透了這些部門的脾氣,知道他們害怕曝光,一旦出了負面報道,肯定會想方設法捂蓋子、息事寧人,而不可能採取針鋒相對的措施。
正因為這樣,南導對他們曝光得越厲害,他們就越要對南導百依百順。當然,這其中的分寸拿捏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說對事不對人,還有就是把問題歸結到體制上去,避免對具體的官員說三道四,這樣對方就有了下臺階的機會,不至於逼得對方跳牆。
可容中衛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一招,他沒有想到凌世傑曝光的那個秦海,居然就是大秦集團的秦海。一個坐擁千億資產的大企業家,可不像政府官員那樣好說話,最起碼一點,人家完全可以不在乎什麼官名官聲,睚眥必報這樣的話,可不就是用來形容這些超級富豪的嗎?
“容總,我覺得……這也不一定就是秦總出手了吧?”韓博怯怯地說道,“他畢竟是個大企業家,怎麼可能用這樣的手段?”
“什麼手段?”容中衛冷笑道,“日本庫塞拉和曲武陶瓷公司的事情,你們沒聽說過嗎?在雲江省整治小稀土的事,你們不知道嗎?就說最近,北店和安什兩家汽車集團讓他整得生不如死,北店的王凱華半身不遂,都是拜他所賜,你們覺得,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這……”凌世傑忍不住開始發抖了,下身的某些括約肌似乎也不聽指揮了,他想奪路而走,找個廁所坐下來冷靜一下,可是容中衛沒讓他走,他又如何敢動。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吧?”韓博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都什麼國內首富啊,純粹就是個小混混的作派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