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任飛翰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金塘石化籌備小組組長的任命,開始全面介入工廠建設的前期準備工作。秦海帶著他到華清大學、化工設計院等單位去參加設計論證會。還與他一起到幾家石油化工機械廠去洽談裝置製造的事宜。除此之外,任飛翰還受邀參加過幾次大秦集團的高層會議,與寧中英、宋洪軒等人見面、會談。
隨著對大秦集團的瞭解日益深入,尤其是在與秦海、寧中英有過幾次徹夜長談之後,任飛翰心裡原來的懷疑和不屑漸漸地消失了。代之以一種久違的創業衝動。80萬噸乙烯,這對於一位長期從事石化工業的高階管理人員而言,是一個夢寐以求的大平臺,任飛翰一旦解開了心結,馬上就把這個專案當成了自己後半生的追求。
任飛翰對於石化工業的瞭解,是秦海遠遠無法比擬的。他迅速取代了秦海在這個專案中的主導位置,開始全盤安排各項工作。他利用自己的人脈,從全國各地招來了一大批管理人員和技術人員,讓他們進入各個工作崗位。他還以自己的豐富經驗,在各項招標談判中與裝置供應商、建設單位等討價還價,為大秦集團爭取到了許多利益。
建設這樣一個大型工程,涉及到的事情可謂是千頭萬緒。秦海是一個技術天才,但要說搞專案管理,那就有些力不從心了。任飛翰以及他新組建的團隊介入後,秦海算是被解放出來了,他只需要隔三岔五地聽聽彙報、看看報表,就能夠知道各項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著,不再像原來那樣一團亂麻。
“人才難得啊。”秦海在與王鴻生說起任飛翰的各種作為時,感慨萬千。
“在我們的體制內,有大批這樣的人才,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他們就能夠做出讓人驚歎的成績。”王鴻生意味深長地回答道。
秦海敏感地察覺到了王鴻生話裡的玄機,他問道:“王主任,你的意思是說,未來還會給我們大秦集團再推薦一批像任飛翰這樣的管理人才?”
“這種事情,還是以自願為主吧。”王鴻生道,“強扭的瓜不甜,要轉變體制內幹部對於民營經濟的觀念,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我可不想成天幫你幹這些事情。再說,不是每個幹部都像任飛翰那樣正直、敬業的,挑選人才的事情,還是你們企業自己去做更好。”
“哈哈,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王主任是鼓勵我去挖國企的牆角了?”秦海半開玩笑地問道。
王鴻生臉上掠過一絲無奈,說道:“我怎麼會希望你去挖國家的牆角呢?可是現實的情況卻不容我過於樂觀。這幾年,國企出現大範圍的虧損,這其中有政策方面的原因,也有一些地方領導、企業領導瞎指揮的原因。我們在努力地扭轉這種情況,但有些事情是我們難以做到的。
以我的想法,與其讓這些虧損企業裡有經驗的管理人員回到機關裡去養老,還不如讓他們轉到像你們大秦集團這樣有活力的民營企業裡去繼續發揮作用。你應當承認,國企這麼多年還是培養出了相當一批人才的。”
“我明白了。”秦海點了點頭,表示聽懂了王鴻生的意思。
在兩年前,秦海從各高校和科研院所挖走了大量的技術人員,成立了安河材料學院。如今他已經形成了龐大的技術儲備,卻又面臨著管理人才不足的危機。管理人才的培養,甚至比技術人才的培養更為困難,因為管理一家企業不但需要有專業知識,還需要有長期磨礪形成的經驗。由於中國的民營經濟還只是剛剛起步,要想找到有經驗的管理人才,只能到老國企去想辦法。
從王鴻生的角度來說,當然不希望看到國有企業裡的人才被民營企業挖走。但他也知道,在總設計師南方講話之後,中國將會全面地走向市場經濟,原來受到計劃體制保護的眾多國有企業將會面臨著市場的篩選。在這個過程中,當然會有一批企業脫穎而出,成為市場上的佼佼者,但同樣會有一些企業慘遭淘汰,面臨破產的境地。
王鴻生不是一個思想僵化的人,他能夠接受這種優勝劣汰的結果,知道這是一個大浪淘沙的過程。他唯一捨棄不下的,是這些老國企裡的熟練工人、技術人員、管理團隊,這是一個國家工業發展的重要資源。
從推薦任飛翰擔任金塘石化的廠長這件事,王鴻生受到了啟發,覺得把在國企中無法容納的人才轉移到民營經濟中去,也不失為一種好的做法。無論是國營經濟還是民營經濟,說到底都是中國自己的民族經濟,手心手背都是肉。
當然,作為國家計委的官員,王鴻生不能主動去推動這件事,而只能對秦海進行一番點撥,讓秦海自己去做這項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