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樑子他們是我的哥們。這一次玩鋼材玩砸了,我已經很對不起他們了。如果再讓他們出錢來接咱們的盤,我以後就沒法見他們了。”孫振江還在做著苦苦的掙扎。
皮茨頓道:“孫,你應該明白,在市場上是沒有什麼情面可言的。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自己的資金抽回來,必須搶在國家計委動手之前,讓咱們的資金平安回到賬戶上。至於你說的梁和凌他們。我想會有辦法自己解決問題的。”
“這……”孫振江愣了足足有五分鐘,終於下了決心,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梁朝暉的號碼,然後靜靜地等待著接聽的聲音。如果有別人在一旁觀察。可以發現孫振江的手在不斷地顫抖著,臉上的肌肉也在不斷地抽搐。他知道,這個電話打過去,自己與梁朝暉從童年時代就開始的友誼就算是結束了,梁朝暉上當之後,絕對會把他當成不死不休的仇敵。
可是,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有別的選擇嗎?他想起圈子裡經常傳的一句話:兄弟,不就是拿來出賣的嗎?
“喂,是樑子嗎?”聽到話筒裡傳來接通的聲音,孫振江用盡可能平靜的口吻問道。
“是啊,振江,我也正要找你呢。”梁朝暉的聲音有些急促。
“朝暉,我先跟你說,我剛聽到訊息,計委那邊又要放出一批鋼材了,量比較大,估計有幾百萬噸。我和皮茨頓商量過了,咱們一塊把這些鋼材吃下去。我們負責一半,你聯絡一下一平、凱子他們,看看能不能吃掉另外一半,大概是200多萬噸吧……”孫振江說道。
電話那頭的梁朝暉似乎是愣了一下,隨即訥訥地問道:“振江,你給我打電話,就是說這事?”
“是啊。”孫振江道,“事情挺急的,你趕緊去籌錢吧。”
“振江,你不會是想坑我吧?”梁朝暉的聲音帶著一些莫名的情緒,“這個時候,你還讓我籌錢吃貨?”
“朝暉,我知道你現在資金有些緊張,不過你不是在銀行那邊還有些熟人嗎,想想辦法,再籌點錢。我跟你說,皮茨頓他們算過了,挺過這一段,鋼材價格還得漲,起碼得漲到……”孫振江搜腸刮肚地編著詞,想著如何說服梁朝暉。
“我艹!”梁朝暉突然就爆發了,“孫振江,我特喵怎麼沒看出你是這種人啊!你分明知道咱們這一次玩砸了,咱們手裡的貨都得砸手上了。你特喵說什麼計委要出貨,分明就是你和那個美國佬手裡的貨,你們想溜了,讓我們給你們接盤呢!”
孫振江被喝破了心思,不禁一陣慌亂,他急切地說道:“樑子,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玩砸,人家介子基金……”
“孫振江,你別告訴我說你現在沒在看電視,計委剛剛釋出了鋼材指導價,還說會在指導價水平上保證所有使用鋼材企業的供應,我們花3000多噸一噸囤的貨,全砸手裡了,大家都在忙著找下家出貨,你特喵想騙誰呢!”梁朝暉在電話那頭大聲嚷了幾句,然後不等孫振江反應過來,就搶先結束通話了電話。
“鋼材指導價?”孫振江握著電話聽筒,聽著一聲接一聲的盲音,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停了好一會,他才想起梁朝暉說起的電視,連忙扔下電話,拿起了電視遙控器,按開了電視機。
電視機裡,新聞發言人正在用鏗鏘有力的聲音重複地釋出著國家計委的通知:
“……一段時間以來,境內外一些投機基金試圖利用我國進行鋼材供銷體制改革之際,興風作浪,擾亂市場秩序,以從中漁利。他們大肆囤積鋼材,人為製造供求緊張局面,進行價格炒作,給廣大下游企業的生產經營活動帶來了嚴重的困擾……
為了維護改革開放的大好局面,規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保護下游企業以及人民群眾的利益不受侵犯,國家計委決定,自即日起,對鋼材市場進行價格指導,規定6。5毫米冷軋線材指導價為每噸2200元,12毫米螺紋鋼為每噸2350元,1。5毫米熱軋板為每噸2700元……各省市物資部門可根據市場供求情況對上述指導價進行調整,原則上價格變動幅度不得超過指導價的10%……
為達到此目的,國家計委將在近日內向市場投放500萬噸鋼材,用於滿足生產企業和建設單位的需求。為避免投機炒作,規定所有購買鋼材的機構必須出具省級物資部門認定的生產任務書,任何從事轉售業務的企業不得進行鋼材購買……”
孫振江和皮茨頓愣愣地聽著通知,腦門上的汗水不停地流淌下來。
計委終於出手了,而且直接就是殺招。限價、配給,加上500萬噸鋼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