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道:“我聽了一下他們說的生產工藝,那基本上就是掠奪式的生產,幹上兩年,我們廠的裝置就全報廢了。我老劉雖然說沒什麼大本事,沒法帶著全廠職工脫困,可是好歹也還有點良知,我不能讓廠裡這麼多裝置毀在我的手上。”
“你不是說。市裡都不管你們了嗎,你還這麼認真幹什麼?”秦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劉傑說的話。秦海也是有些半信半疑,在那個年代裡,有些國企的廠長經理甚至不惜主動勾結外賊來瓜分自己管轄的國有資產,但像劉傑這樣不願意與外人狼狽為奸的,倒也不算是鳳毛麟角。應當這樣說,任何時候好人總是多於壞人的。不是誰都會黑了良心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劉傑聽出了秦海話裡的意思,他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唉,秦總是不是覺得我在唱高調了?其實,我。還有老於他們幾個,都是同一類人,老思想,臉皮薄,生怕自己做事不地道,以後被職工戳脊梁骨。我為什麼覺得你秦總是個可交的人,就是因為你秦總也是大公無私的人,不會去做昧著良心的事情。”
“呵呵,劉廠長過獎了。”秦海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問道:“劉廠長,我打聽一下,你們廠一個月需要掙多少錢才能夠達到盈虧平衡?”
“不少於5萬。”劉傑伸出一個巴掌,說道:“我們廠300多職工,還有將近100退休工人,工資加上退休金,就是4萬多。再加上一些行政開支,有個萬把塊錢就可以了。這樣加起來,差不多就是5萬塊錢。”
劉傑說的5萬元,是紅光廠維持職工生存的最低標準。如果紅光廠要正常經營,還會涉及到其他許多開銷,那就不是5萬元的毛利能夠支援的。劉傑怕自己把數字說得太高,嚇跑了秦海,因此只是報了一個最低的水平。
“以你們廠的裝置情況,如果有一兩個好產品,一個月掙到5萬塊錢,應當沒什麼難度啊。”秦海用自言自語般的語氣說道。
“誰說不是啊。”劉傑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對著秦海說道:“我也是覺得,我們廠現在就是缺少一兩個好產品,這不,聽說你秦總到金塘來,我馬上就趕過來了。你問問小鄧,他那個吉普車都沒有油了,是我拿私人的錢墊上給加的油。”
秦海笑了,劉傑說的這個證據,實在沒什麼說服力。劉傑要來見秦海,似乎並不一定要開吉普車來,因此也就不存在要找錢去加油的必要性了。不過,劉傑這樣說,顯然是想表示自己的急切心情,秦海也就不去挑這個刺了。
“劉廠長,我上次去紅光廠調研的時候,看過你們的裝置,覺得總體水平還是不錯的,要找一兩個有市場價值的產品,並不困難。我這回到金塘來,也是帶著幾個產品想來找企業合作的。不過,我不希望合作起來之後出現其他的變故,比如說,你們市政府會不會橫生枝節,給我們找些什麼麻煩。”秦海說道。
劉傑道:“你這個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依我的經驗,我們紅光廠虧損的時候,市裡都把我們當成負擔,能不管就儘量不管。但如果我們扭虧為盈了,市裡只怕就要把我們當成搖錢樹,讓我們幹這個幹那個,讓你不勝其煩。”
“那我該怎麼辦?”秦海問道。要說起來,這種問題是不適合讓劉傑來回答的,畢竟劉傑也是金塘這邊的幹部,胳膊肘應當是向金塘這邊拐的。不過,剛才這一番交談,讓秦海看出劉傑對於市政府也是滿腹怨言,他現在只想讓紅光廠迅速解困,如果秦海能夠幫他做到這點,那麼秦海就是他的救星,想來他是會站在秦海一邊考慮問題的。
“秦總,你真的打算和我們廠合作?”劉傑問道。
秦海道:“這有什麼可懷疑的,如果我不想找合作伙伴,我何必大老遠跑到金塘來?”
“你打算怎麼和我們合作?”劉傑又問道。
秦海道:“我提供幾種新產品,並負責產品的銷售,紅光廠則負責生產。我承諾負擔全廠工人的工資,包括退休工人的工資。餘下的利潤,紅光廠拿兩成,我拿八成。”
“二八開……”劉傑嘟噥了一句,就沒再說下去了,只是在臉上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秦海知道自己這個條件有些霸道了,但相比劉傑說的“南方人”,這個條件其實已經算是優厚之至了。一般來說,化工材料的毛利潤並不算很高,扣除人工成本之後,能夠留下來的可分配利潤就沒有多少了,這樣一來,這種合作簡直就像是在幫紅光廠掙錢養活所有的工人,尋常的投資商肯定是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的。
但秦海有自己的倚仗,那就是他拿出來的產品,都有一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