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時不時發作起來,讓你疼得肝腸寸斷、生不如死。
看到蕭東平的眼淚,韋寶林也有些感傷,他嘆了口氣,說道:
“唉,老項……老蕭,我理解你們對青鋒廠的感情,我也是青鋒廠的人,我也是從一個普通職工做起來的,要論感情,我也不比你們差。我們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都是想救這個廠子,只是方法不同罷了。你們是做具體業務的,我是一廠之長,大家的角度不同。有關轉產洗衣機的好處,在會議上我已經說得很多了,在此也不必再說。老項,老蕭,把這件事忘掉吧,咱們齊心協力向前看。”
“韋廠長,老項剛才說過了,廠裡的決策,我們支援。我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這些刀片,省農資公司已經答應接收了,價錢是2塊5一片,前提是我們對所有的刀片做堆焊處理。這個技術我們已經掌握了,老項和老冷他們研究過了,只要上一套自動夾具就可以解決問題。對了,韋廠長,你看,這是農資公司的訂貨單。”蕭東平說著,從隨手的手提包裡取出林安寶給他寫的採購意向證明,他沒有想到,這個證明竟然這麼快就發揮作用了。
韋寶林沒有去接那份證明,他搖搖頭道:“轉產洗衣機的事情,刻不容緩,現在全廠的工作重心都必須放到這上面來,其他的事情一律都要讓路。刀片的事情,不要再商量了,你們都是廠裡重要科室的負責人,從現在開始,要把心思用在洗衣機專案上。”
“這個生產科長,我不會再當了。”項紀勇搖了搖頭,心灰意冷地說道。
“誰允許你不當的!”
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在場的眾人還沒見著人,光聽到聲音就不約而同地渾身一顫。他們一齊扭頭看去,只見老廠長寧中英面沉似水地站在卡車邊,正在上下打量著車上的貨物。剛才那句話,正是他說出來的。
“寧廠長!”項紀勇和蕭東平失聲喊道,這一刻,兩個人心裡的感覺就如在後娘那裡受了委屈的孩子見了親孃一樣,五味雜陳。
項紀勇和蕭東平會在剛才產生出那麼強烈的無助感,很大程度與寧中英這兩年來對廠裡各項事務的漠然有著極大的關係。韋寶林剛上臺的時候,項紀勇等人遇到不贊成韋寶林決策的時候,就會本能地去找寧中英訴說。但每一次寧中英的態度都是認真聽,卻拒絕評論。有時候,項紀勇他們勸說寧中英去與韋寶林交涉,寧中英只是一句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時間長了,項紀勇他們也就死了心了,他們覺得,寧中英此舉也是聰明人的作為。已經退居二線了,得罪現任廠長有何好處?廠子辦得比過去好,證明你過去無能,你是自己找罵。廠子比過去差,你的待遇也一分錢不少,關你什麼事?
韋寶林在表面上處處顯得對寧中英尊重無比,那也是建立在寧中英不多管閒事的基礎上的,如果寧中英成天和韋寶林為難,韋寶林難道不會稍稍給寧中英一些為難嗎?最起碼,寧中英的兒子還在廠裡當工人,而且毛病不少,韋寶林收拾不了寧中英,找個茬為難一下寧默,豈不也相當於對寧中英打臉了?
就在剛才,項紀勇和蕭東平都想過,現在這個局面,也只有寧中英出面,才能扭轉過來,至少把這2萬片刀片救下來。不過,這個念頭在他們的腦海中僅僅是迅速一閃就消失了,他們都在心裡揶揄自己:寧老頭現在活得逍遙自在,人家有什麼必要出來得罪人呢?
可是,越是不抱希望的事情,卻越是出現了。在這樣一個寧中英絕對不應當會出現的場合,他們居然看到了寧中英。寧中英剛才那一句“誰允許你不當的”,充滿了霸氣,讓項紀勇和蕭東平一下子找到了幾年前被寧中英呵斥時的幸福感覺。
“老廠長,您怎麼來了?”韋寶林心中一凜,走上前去,對寧中英問道。
寧中英沒有搭理韋寶林,只是對那鄉鎮企業的業務員問道:“你們車上拉的是什麼?”
“旋耕刀片啊。”業務員答道。
“你們拉去幹什麼?”寧中英又問道。
“你管啊?”業務員沒好氣地頂撞道。他不願意得罪青鋒廠的人,但寧中英問的這個問題,有些敏感了,他自然不願意回答。
這家鄉鎮企業收購這些刀片,是打算拿去轉賣的。青鋒廠的刀片不合格,使用壽命只有400餘畝,相當於合格刀片的三分之二左右。但如果這樣的刀片按半價銷售,肯定是有人願意要的。市面上旋耕機刀片的價格是2塊多錢,他們以2毛錢的價格從青鋒廠買走,再以1塊多錢的價格售出,一轉手就是一兩萬的利潤,這種好事,豈能對人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