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有資格入席,那些科長之類的就只能被安排到其他地方用餐去了。
酒席上,賓主觥籌交錯,其樂融融,絲毫看不出半小時前大家還是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其實,招標協作之類的事情,都是公事,有位聖人曾經說過,為了公家的事情傷了私人的感情,那是最傻叉不過的。各區縣的分管領導和各企業的廠長都不是傻叉,大家吵歸吵、鬧歸鬧,坐到酒桌上把杯子一端,依然是酒肉朋友。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青鋒廠適時地給各家企業都讓了少許的利潤,各家企業也是見好就收,與青鋒廠簽訂了協作協議,然後興高采烈地回去安排生產去了。雖然大頭的利潤都被青鋒廠拿走了,但各企業自己拿到的利潤也還是令人滿意的,在這樣一個調整年代,能夠有業務做就不錯了,更不用說還是這種有利潤的業務。
這一次招標,一共放出去17個配件的生產,有一些配件的生產任務是由幾家企業瓜分的,相當於一下子給20多家企業找到了下鍋的米。那些沒有接到任務的企業也並不氣餒,他們與青鋒廠簽訂了合作意向,只要青鋒廠解決了後續其他配件的關鍵工藝問題,就會把非關鍵的工序交給他們去做協作。
衛榮平一行帶著簽好的協議離開青鋒廠,準備返回萬野縣。車過平苑縣城,衛榮平對司機小李招呼道:“小李,到前面的食品店停一下,我去買點平苑的特產,他們這裡的米花糖很有特色,家裡小孩很喜歡吃的。”
“對對,咱們都去買點,衛廠長不說,我們還忘了呢。”戚克勤和潘金梁也都附和道。在平苑呆了兩天,他們還真沒騰出時間來辦私人的事情。
一行人下了車,走進食品店,紛紛指點著貨架讓售貨員稱量商品。這時,衛榮平突然感覺到有人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喊了一聲:“衛廠長。”
“誰啊?”衛榮平回過頭來,見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人站在自己的身後,正笑呵呵地看著他。
“哦,是……對,是小翟吧?”衛榮平愣了一小會,才認出眼前這人是青鋒農機廠的前辦公室主任翟建國,過去有幾次開會的時候,翟建國跟著韋寶林在一起,與衛榮平打過交道。從級別上說,翟建國比衛榮平要矮一級,衛榮平能夠記住他的姓已經是不錯了。
“衛廠長好記性啊,像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衛廠長都還能記得。”翟建國滿臉堆笑地說道。
“哪裡哪裡,誰不知道小翟你是韋廠長的左膀右臂啊。對了,這次我們去青鋒廠辦事,我還打聽過韋廠長和你的情況呢,聽說你跟著韋廠長去搞洗衣機了,那可是一個大事業啊。”衛榮平敷衍著說道。
其實,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衛榮平哪裡不知道韋寶林其實是被擠走的。平苑縣的那個洗衣機專案籌備委員會,好幾個月時間了,還是一個空架子,韋寶林實際上已經是有名無份,成為一個光桿司令了。但衛榮平不能捅破這層窗戶紙,相反,他還要裝出一副不瞭解情況的樣子,恭維翟建國幾句。
“呵呵,還好吧……”翟建國乾笑著。洗衣機專案的現狀如何,他是最清楚的,這特莫簡直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坑,他跟著韋寶林蹲在坑底下,這輩子也不見得有爬出來的機會。如果時間能夠倒流,打死他也不會給韋寶林出這麼一個轉產洗衣機的點子,這真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衛廠長這次是到青鋒廠去參加招標的吧?”翟建國換了個話題,對衛榮平問道。
“是啊,我們承接了一個生產彈簧的任務。”衛榮平說道。
“利潤應該不是太理想吧?”翟建國又問道。
衛榮平心中一凜,不知道翟建國這樣問的意圖何在。他含糊其辭地答道:“唉,利潤不利潤的……能夠有個業務做就不錯了,這一點,我們還是很感激青鋒廠的。”
“呵呵,衛廠長這樣說也對。不過,如果青鋒廠還是韋廠長主政,應該不會對兄弟企業這樣苛刻的。大家都是國家的企業,哪有光顧著自己吃肉,只給別人留一口剩湯的道理。”翟建國意味深長地說道。
對於寧中英等人,翟建國心中的怨念遠比韋寶林要多得多。韋寶林好歹曾經是寧中英的手下,與寧中英還有些香火之情。翟建國在寧中英時代只是一個普通幹事,而且由於一些性格上的原因,還頗受寧中英的鄙視,因此對寧中英向來沒有好感。
這一次,寧中英藉助柴培德的力量,把韋寶林擠到莫名其妙的洗衣機專案委員會去,連帶著翟建國也被打進了冷宮,翟建國無時無刻不在惦記著如何黑一黑青鋒廠和寧中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