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曇就不接話,他都知道弘昌的意思了,只是實在不知怎麼反駁他。
“說是皇額娘是咱們的額娘……到底……不是親的,聽說,喬貴人如今……”
“二弟,皇阿瑪的嬪妃,不是你我可以掛在嘴邊的,規矩還是要的。”弘曇皺眉,將茶杯放下,聲音略比平素高了那麼一點點。
弘昌打小就不怕他,所以,絲毫不在意,不叫說這個,就不說了。
便點頭:“大哥規矩就是學的好。”
這話自然也是帶著酸意的,只是他與弘曇說話素來這樣,一個讓著他,一個習慣了罷了。
“我的意思是……大哥其實和我一樣,舅舅教導我們,自然是用心的,可是……老四的功課可不比你我少啊。”這話耐人尋味了。
功課多了好呢?還是少了好呢?
皇家子弟,這不比多說,老四打小學的就嚴格,到底是親舅舅調…教外甥盡心盡力呢?
還是……臣子輔佐未來的太子盡心盡力呢?
“二弟,四弟是額孃親生,本該比你我都尊貴。”弘曇也是煩了,素來不說這話,今兒也不得不說了。
“所以啊,大哥何苦與我這麼生分?都是一樣的人,我命不好,嫡子成了庶出,大哥你……養在皇后娘娘跟前十幾年,到頭來,還不是個庶出的”弘昌嘆氣,一副時不與我的樣子。
“二弟,你究竟想說什麼?如今,朝中內外,可有人敢說我是庶出?”弘曇皺眉,這回真的不高興了。
不是為了這個嫡出庶出不高興,而是為了這個愚蠢之極的弟弟,兩次三番的挑撥。
就算他巧舌如簧,難道他會就此遠離養育他十幾年的額娘,就此遠離與他親密無間的二妹妹和四弟?
就連兩個小弟弟,雖然還小,可是他也是疼愛至極的。
“大哥別惱,我不過是實話實說。我從嫡子成了庶出也就罷了,大哥認人家做額娘……倒是……也不顧喬貴人的心思。也是,一個是貴人,撐死了以後給一個嬪位。一個卻是中宮皇后,換了誰,也知道怎麼選。大哥也沒錯。”弘昌冷笑不已。
這意思,就是說弘曇趨利避害,不認自己的親孃了。
就連喜福都聽不下去了:“二爺,你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們爺極小的時候就養在了皇后娘娘跟前,是咱們大清朝的規矩,身份不高的,不好養著孩子,都給身份高的養著。這一養就是這麼些年過去了,難不成,如今阿哥爺成了皇子,倒是能不認養育多年的額娘了?二爺這道理說不通。”
“放肆,狗奴才!也輪得到你教訓爺了?”弘昌起身,對著喜福就是一腳。
喜福自然是不敢躲開的,就硬生生捱了一腳,縮著去了。
“二弟!我的奴才好不好,自有我教訓,二弟幾次三番的來指手畫腳,未免不知道規矩,二弟請回吧,以後沒事不必再來!”弘曇站起身,冷聲道。
弘昌面子上掛不住,也不好繼續待著了,猛地起身:“哼!不過是個婢生子,難怪連個奴才都調教不好!”
說罷,就甩袖子走了。
喜福見大阿哥臉都氣的白了,忙跪下:“主子爺不要動氣,都是奴才多話,都是奴才不好。”
“好了,起來吧,踢得要緊不要緊?”弘曇深呼吸,然後問道。
“不礙事,就是腿上,二爺個子低,踢的也就不高。”喜福故意逗樂子。
果然,弘曇就勾出個笑意:“你個狗奴才,捱打少了。”
說是這麼說,他也不打他,就沒打過。
素來是伺候的極好,又不多嘴,又不是個鑽營的,就是額娘那裡,也是掛了名字的,知道伺候的好,還賞賜過幾次呢。
弘曇最是個沒什麼多想法的,所以,對這個奴才也是滿意。
“奴才捱打不礙事,只是主子爺實在是好心……二爺也是越發不像話了。”喜福也嘆氣。
以前還有個顧及,這幾次一次不如一次了。
“好了,不必說了,去忙你的事,給爺換一壺茶,爺要讀書了,午膳你看著點。”弘曇皺眉,擺擺手道。
“哎奴才這就去了。”喜福知道他心裡不高興,也不多說,便點頭去了。
弘曇再次坐在窗前,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他知道二弟的心情,從嫡出變成庶出,是他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兒……
可是他自己卻不覺得委屈啊,養在額娘跟前,什麼委屈都沒受過,額娘也不是那種養著人家的孩子,就敷衍了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