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敢反抗身為女性的武則天呢?
建國元勳皆垂垂老矣。唐建國後,已過了三十年以上的歲月,人們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在亂世中以豁出去的態度賭命的人,如今都汲汲於保護自己的家人和財產。
往年赤手空拳時,他們期待的是情勢的變化。一旦成功,家族過著富裕的生活,他們絕對不願見到發生變化。維持目前的生活是他們最大的願望。
女人以牝雞司晨姿態稱霸天下——這一點當然令他們甚感不快,但只要能壓抑不愉快的個人感情,天下就能太平無事。即使武則天施行明顯的報復時,被貶抑者也不可能嚮往年的同志求救。因為業已發跡的同志,絕不會冒著丟官的危險替別人求情。
恐怖的後宮(3)
往昔的英雄豪傑,如今都變成含飴弄孫、性情溫馴的老人。在這樣的時代期待出現傑出人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於無人膽敢抵抗,武則天的報復措施已達熾烈的程度。
顯慶二年(公元六五七年),以潭州都督身份被派至地方的褚遂良,奉命調為桂州都督。桂州乃現今的桂林,今日的桂林是有名的觀光勝地,但在當時卻是遠離長安的偏僻角落。
武則天身邊有人格卑劣的許敬宗及李義府等人。對過去反對派的報復,主要由這兩個人執行。
“褚遂良正圖謀不軌。他憑藉先帝遺詔,膽大包天,好像在策劃謀反。把他置於桂州,尚不能稱為安全。那個地帶的居民多為蠻族,褚遂良很有可能在他們的援助之下攻進長安。即使非尊重遺詔不可,也應把他們派到更遠的地方才對。”如此奏議的是許敬宗。
依據太宗的遺詔,褚遂良即使有任何大罪,也不得處以死刑。
“該如何是好呢?”高宗對皇后派的大臣已到言聽計從的地步。
“調他為愛州都督吧!”許敬宗回答。
“愛州……未免太遠了吧!聽說那是瘴癘之地,褚遂良年事已高,把他調到那樣的地方,不等於要他死嗎?”高宗蹙著眉頭說道。
愛州是現在的越南。這已形同流放。那是酷暑卑溼之地,風土之病極為猖獗。年邁的褚遂良,一定熬不過去的。心軟的高宗,面露憂慮之情。
還說什麼等於要他死,這是確確實實要他死啊!……皇上未免也太迂腐了。——許敬宗暗想。
“到該地不見得一定會死,在桂州反而危險。到了愛州,相信褚遂良不可能會有謀反之事。倘若皇上體念褚遂良,就應該讓他到愛州為宜。褚翁到該地才是安全的。”許敬宗祭出似是而非的理論來。
“是嗎?”高宗當然知道許敬宗的進言,全都是武則天的意思。
不止群臣,現在連皇帝都無法違逆武則天的意思了。
翌年,褚遂良在溽暑之地愛州去世。對武則天而言,這是計劃中的事情。她沒有違背遺詔,卻達成曾對自己冊立為後之事表示異議的有力人士復仇的目的。然而,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對褚遂良的處罰。
“現在輪到我了……”長孫無忌聽到自己將被剝奪太尉(國防部長)官爵時,仰天嘆息道。
“立雉奴(高宗幼名)為皇太子,是我的根本錯誤。”
看到皇帝成為武則天的傀儡時,長孫無忌不知如此獨語過多少次。
“他的確是容易駕御的人,不過,別人也同樣容易駕御他……”他曾經對心腹近臣說過這句話。
在妹妹長孫皇后所生的皇子當中,排斥相當成器的李泰而選擇意志薄弱的李治(高宗)為繼位人,正是長孫無忌的傑作。容易駕御——這是他的選擇基準;把皇帝當做傀儡操縱,以便充分發揮自己的權勢——則是他當時的企圖。
高宗確實是容易駕御的皇帝,但這不只是對長孫無忌而言;對武則天來說,他也是容易駕御的丈夫。
我當時應該選擇泰才對。——長孫無忌此時深感後悔。倘若由李泰即位,長孫無忌或許無法操縱自如,但相信別人也無法做到。
“起碼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他有後悔莫及的感覺。
朝鮮半島戰雲密佈(1)
“百濟不斷妨害我新羅向大唐朝貢,更侵攻敝國領土,奪取諸城。請速派援軍。”新羅屢次派來使者,做此請求。唐朝廷內有贊成與不贊成兩種論調,武則天堅決持出兵論。
長孫無忌並沒有像褚遂良那樣,因遺詔而使自己的生命有所保障。對太宗而言,褚遂良是臣僚,有必要以遺詔保護其生命;長孫無忌則為太宗皇后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