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廣寒宮……”多美的戲詞呀,這麼些天沒聽著嘍,心裡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老爸、老媽這時候幹什麼呢。我和小粒都不在家,他們會不會覺得無聊?估計不能,老媽那張嘴一定閒不住,現在可能正“批評指正”老爸呢!老爸又會滿臉堆笑地聽著。她是有話就得說出來的人,可為什麼不肯告訴我身世的真相呢?老媽和那個男人的合影被她藏哪兒了呢?
多久沒收到賀翔的郵件了……真是沒用,好好的,怎麼又想他了呢?
唉……
蘇小糖的寓所在清凌的市中心,是一處即將改造的老樓,各家各戶拼了命地擠佔著公共地盤。舊式的樓道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物件,酸菜缸、鞋櫃、廢瓶爛罐,像個雜貨鋪,更像箇舊物市場,一走過總會擔心碰到什麼“定時炸彈”,引發出一連串的叮噹響聲。
只有蘇小糖的門口素素淨淨,不只是門口,兩室一廳的內部也很簡單,裝修的樣式是十年前的,屋內的裝置也是舊有的。唯有淡粉色的床單、玫瑰紅色的膝上型電腦昭示著,這個房子現在的主人是個女孩子。
儘管這樣,蘇小糖的自我感覺仍然不錯。要知道,父母辛苦了一輩子,在北京也只有一套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而且據說這片小區已經納入了清凌市棚戶區改造範圍,社長崔明打算再為蘇小糖找一處更好的住所。
金貝貝突然出現在蘇小糖的寓所。她一進門就環顧起裝飾簡單的房間,說:“小糖,你也太虧待自己了。估計你這房間在駐地記者中能排第一,不過……得是倒著數的。”
蘇小糖被金貝貝的話給逗樂了,說:“貝貝姐,您說話真風趣。這房子是報社提供的,我也懶得打理,乾乾淨淨住著舒服就行了。”
金貝貝說:“什麼叫舒服?”她的屁股在床上狠勁地顛了顛,“瞧這床,估計得有個五六年的歷史了吧?硬邦邦的。這套沙發,一看就是便宜貨,明兒都換了。咱別說什麼國際品牌,清凌這兒也沒有多少國際品牌,全友、喜夢寶之類的國內品牌總有吧?還有,小糖,你在清凌來來回回地跑,得有臺車,採訪辦事都方便。”
蘇小糖說:“您說的我也喜歡,可報社沒提供,我自己又沒那個資本,想得越多,失落越多。”
得失 第八章(3)
金貝貝說:“為什麼不敢想?敢想才能敢做,敢做才能實現。再說了,什麼叫資本?你的記者證就是你的資本。你得充分利用自身擁有的資源,提高自身的生活品質。當官用權提高,做生意用利潤提高,當*的……呸!我們當記者的就得用手中的筆、照相機和攝像機提高。”
蘇小糖略帶譏諷地說:“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記者證有這麼大的作用。”
金貝貝說:“你還是當記者的時間短,時間長了就明白了。就說你現在的採訪選題——環境汙染問題,你要是去採訪,肯定能寫出轟動性的新聞,肯定能受到領導的表揚,估計還能得點兒獎金。可你想過沒,各家媒體的駐地記者為什麼不採訪、不調查、不寫這方面的稿子?你以為人家都沒看出來這個問題,還是以為人家寫不好這樣的選題?錯!大錯而且特錯!不說別人,就說我,我一早就注意到這個問題了,準確點是兩年前就注意了,可我不能也不會為了那點雞毛蒜皮的利益去得罪清凌市委、市政府、市委宣傳部,要不我還怎麼在清凌混?換個角度說,要是你跟汙染企業談談環境問題,再跟主管部門商量商量,那能得到多少好處?哪邊多哪邊少,哪頭輕哪頭沉,這賬你算過沒?”
蘇小糖牽動了一下嘴角,說:“看不出來,貝貝姐研究得真明白、真透徹!”
金貝貝說:“明白啥?我也是吃虧多了才想明白的。有權不使過期無效這句話,對記者同樣適用。”
蘇小糖看了看手機,說:“貝貝姐,我還有點事兒,得出去一下,要不改天我們再聊?”
金貝貝說:“那我就先走了。”推開門,又轉回頭叮囑蘇小糖,“你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如果你不是朱麗的同學,這話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咱們都是外地人,又都是記者,在清凌算是最親近的人了。你信姐的話,環境汙染的選題,你先放放。有些事,你初來乍到,不好意思張口,抹不開臉面伸手,姐替你辦就是了。回頭咱就把這床、沙發,還有別的東西都換了。本來待在清凌這個小城市就夠憋屈了,咱們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樓梯間傳來金貝貝高跟鞋的咔咔聲,蘇小糖有點反胃的感覺。
攘外不易,安內亦難。
火災事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