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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田敬儒笑著解圍說:“躍斌,你這就不對了,怎麼隨便對客人的家事刨根問底呢?”

曹躍斌慌忙檢討:“是是是,我太不禮貌了。對不起呀,小糖。”

蘇小糖也替曹躍斌解圍:“瞧您,曹部長,這有什麼呀,值得您道歉?不過我真的不清楚我們家祖上究竟在哪兒。”

不管怎麼樣,談話的氛圍一開場就很愉快,這讓曹躍斌在心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從田敬儒決定接受蘇小糖的專訪後,他的心就一直懸著,生怕在採訪的過程中發生什麼矛盾和衝突。田敬儒是清凌的最高首長,無論他曹躍斌以後想在官場上有什麼發展,都離不開市委書記,所以他不能在任何細節上出現差池。帶著蘇小糖一進田敬儒的辦公室,他便有了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田敬儒和蘇小糖的言語和表情變化。所幸兩個人都是談笑風生,使他繃緊的神經稍稍得到了一些放鬆。

不過曹躍斌放鬆得有些早了,和諧的氛圍很快被蘇小糖打破了。

蘇小糖發現了田敬儒辦公室牆上的書法作品,她站起身,走到近前,輕聲讀了起來:

聖賢將立喻,上善貯情深。

潔白依全德,澄清有片心。

澆浮知不撓,濫濁固難侵。

方寸懸高鑑,生涯詎陸沉。

對泉能自誡,如鏡靜相臨。

廉慎傳家政,流芳合古今。

蘇小糖讀罷回過頭,對田敬儒一笑,說:“真是好詩!田書記每天面對這幅作品,一定深得其中三昧,能不能給小糖指點一下?”

不等田敬儒說什麼,曹躍斌搶先炫耀著說:“小糖,我得向你介紹一下,我們田書記清正廉明、親民愛民,在清凌有大批的‘粉絲’,這是‘粉絲’們專門送給田書記的。”

蘇小糖說:“哦,‘粉絲’送的……田書記,看來您的‘粉絲’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田敬儒勉強笑笑,仔細地看了幾眼那幅書法作品,忽然覺出有什麼地方不對了,可是究竟是哪兒不對呢……

得失 第十四章(4)

不容田敬儒細想,蘇小糖緊接著說:“所謂忠言逆耳利於行,我想田書記肯定是讀懂了這首古詩中的寓意,所以把這幅書法作品用來作為對自己的警示和勉勵吧?”

田敬儒聽出了蘇小糖的弦外之音,故作輕鬆地說:“哈哈,蘇記者講話就是有個性,含而不露,一語雙關……不,應該說一語多關!”

蘇小糖說:“田書記,您別那麼客氣,直接管我叫小糖吧,我家人和朋友都這麼叫我。”

田敬儒說:“好,恭敬不如從命。”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小糖,你看我們的採訪什麼時候開始?”

蘇小糖說:“佔用了田書記的寶貴時間,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現在就開始採訪,您看可以嗎?”

田敬儒點頭贊同。

蘇小糖掏出採訪本、錄音筆,說:“田書記,今天我想請您談談正確的政績觀是什麼,正確的決策又是什麼。”

田敬儒說:“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嘛。為了黨的事業,嘔心瀝血,兩袖清風,是一個黨員幹部的正確政績觀。”

蘇小糖說:“您的清廉我也有所耳聞,在現在的官場中確實難能可貴。清凌市因為水汙染問題而上訪的群眾,儘管對市委市政府的決策深惡痛絕,但說到您的廉潔奉公,沒有不豎大拇指的,清凌貼吧裡也有很多寫給您的表揚信。可是田書記,*主義經典理論認為,決策失誤是最大的*,對此您怎麼看?”

田敬儒轉了轉眼珠說:“你認為我們市委市政府的決策有失誤嗎?”

蘇小糖機警地還擊道:“作為記者,我只能客觀地反映社會現實和絕大多數人的聲音。那麼田書記認為你們市委市政府的決策沒有失誤嗎?”

田敬儒苦笑了一下,說:“就像空氣中不可能沒有細菌一樣,沒有失誤的決策是不存在的。關鍵是要看我們決策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什麼?”

蘇小糖跟進一步問:“是什麼?”

田敬儒機械地回了一句:“當然是黨的事業!”

蘇小糖又跟進一步:“那麼以田書記的理解,黨的事業具體說應該是什麼?”

曹躍斌覺得頭皮發麻、四肢冰涼,剛才還談笑風生的兩個人,怎麼轉眼間就劍拔弩張了?這轉折也太快了,都不給人一點兒餘地。他看得出,蘇小糖顯然是有備而來,問題尖銳而刁鑽,言辭咄咄逼人。他偷眼瞧了瞧兩人的表情,居然都是面帶微笑,可這更讓他的心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