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明清兩閣臣,”
陸四點了點頭,想了想,道:“這樣吧,你替我擬道諭旨,著馮銓前來北京就任禮政府侍郎,先輔佐顧先生制定我大順禮制,也算術業有專攻。”
姜學一忙記下,猶豫了一下卻道:“陳圓圓畢竟是吳三桂的愛妾,當年都說那吳三桂是為了此女才反的我大順,如今雖滿洲朝廷已亡,但阿濟格仍握有十數萬重兵,吳三桂亦在阿濟格麾下,要是闖王納了這陳圓圓,臣恐怕吳三桂會因此”
言下之意自是提醒闖王,別因女色誤事。
“因此什麼?”
陸四卻是擺手,冷笑一聲道:“吳三桂這反覆小人,便是肯降,我大順也不納,他日也必定以其首級祭先帝,祭奠我陣亡將士。”
“臣懂了。”
姜學一自是不必再言,既然闖王無意招降吳三桂,那莫說納他小妾,就是將他正妻都擄來宮中也沒什麼打緊。
此時可不是永昌元年,他吳三桂可是沒有山海關了!
漢奸妻妾有此下場,也是大快人心之事。
“這個陳圓圓,我早就有耳聞,說起來不是什麼奇女子,倒是個苦命女子,今日不妨見她一見。”
陸四話音剛落,就見一直趴在那不動的魏老太監輕手輕腳起身,後退三步後又躡手躡腳退出了大殿。
陸四看在眼裡,沒有說話,倒是姜學一退下時,他意味深長的對姜說了一句:“我聽說這陳圓圓本是姓邢,陳姓是她後來的改的姓。”
就這一句,也沒說其它的。
姜學一身子微躬,也沒有說什麼。
闖王見的是邢家女,而非陳圓圓,為臣子的心中已然有數。
“義良吶,”
大殿就剩侄孫了,陸四微微點頭,轉頭看向正捧著本《百家姓》在那看的侄孫。
“啊?四爺爺,有事吩咐?”
陸義良趕緊將《百家姓》放下站了起來。
自打四爺爺說要讓他讀書識字,等中央政府成立後派他出去當官,義良就開始努力認字了。
如今,已是認得趙錢孫李,周吳鄭了。
陸四看著努力識字的侄孫,心中頗是欣慰,關切問道:“這幾天睡在外面冷的很吧?”
“不冷,不冷,我蓋兩床棉被呢。”
陸義良忙搖頭,他雖睡在四爺爺寢室外面,但墊一床被,蓋兩床被子,真就不冷。
就是夜裡有點瘮人,畢竟人家說這乾清宮不祥,死過好多人,生怕睡得好好的,有人過來掀他被子。
“那行軍床怕是不太舒服吧,夜裡四爺爺我老聽你在那翻來覆去,想是咯的慌。”
陸四一臉慈祥的看著比自己還大幾歲的侄孫,“這樣吧,四爺爺今天晚上給你放假,明天也放一天,你去找陳威力,叫他帶你在京中逛逛,給自己買張舒服些的床。嗯,別捨不得花銀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情可以去試試,不懂就讓威力帶你去。”
“試試,試什麼?”
陸義良真不知道四爺爺要他去試什麼,而且陳威力那傢伙是個敗家子,每回領了軍餉就不見人影,一天到晚不知在哪鬼混,跟這個敗家玩意在一起有什麼好的。
然而糊塗歸糊塗,四爺爺這邊催了幾次,且透著長輩的慈愛,義良沒辦法只好將《百家姓》塞在懷中去找陳威力了。
待侄孫走後,陸四趕緊把煙掐滅,凝神細想片刻,重新坐在了洗腳盆邊上。
約摸有那麼半柱香時間,殿外有了動靜。
是侍衛詢問的聲音,又是一番檢查後,殿門被人輕輕的推了開來。
“進去吧,萬歲在裡面呢。”
魏老太監往殿中瞄了一眼,便將那陳圓圓推進殿中,爾後趕緊低下頭帶上殿門識趣的守在外面。
這差事,可是美差。
雖說打小淨身,可聽聽總是好的。
而且萬歲有什麼事,他魏公公也能第一時間出現,這次數一多,就簡在龍心,未必就不能在宮內廳謀一職事。
陳圓圓是第一次進皇宮,路上的顛簸使她身子尚還累著,又是渾渾噩噩的被人領進宮中,推入這座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宮殿,心中自是有些迷茫和忐忑。
殿中一眼看去,宮燈不少,倒也不黑,可似乎並沒有人。
陳圓圓有些詫異,心頭也有一絲悲涼。
她努力平復呼吸,使心緒安定,告訴自己既然來了,便權當被鬼壓,只要能保住吳家滿門,償了長伯對她的一番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