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全部東流,更損兵折將無數。
龍州城這個靖邊堡東邊的最後一道防線丟失守,當面順軍肯定直撲靖邊,為避免再次陷入順軍南北兩面夾擊的不利情形發生,孫可望召開軍議,同李定國等人商議後決定立即向寧夏後衛轉進,然後折道往西南經鎮戎所入固原,同定北將軍艾能奇、撫南將軍劉文秀等會合。
只是未等孫可望同李定國商議好主力轉進,何人留守替主力墊後拖延順軍時,降將唐通趁西軍看管不備潛至舊部於唐毛山向順軍投降,此舉不僅使西軍虛實完全暴露,也使本就動搖的軍心士氣再遭沉重打擊。
孫可望大怒之下竟欲將康鎮邦、高勳等降將全部殺掉以絕後患,幸李定國再三勸阻方才作罷。
雖沒有殺人,但孫可望為防萬一還是命人將康、高、白等降將全部召在他大營,命其他人兼領這些降將部下兵馬。
唐通的投降迫使孫可望、李定國無法制定完整的轉進策略,只得於臘月初三這天匆匆離開靖邊向西邊的寧塞營轉移。
許是大西氣數已盡,轉移當天下午竟風雲變色,天降大雪,寒冷異常。
陡降的大雪使得西軍將士的轉移之路變得更加艱難,此時此刻唯一支撐西軍將士甘願跟隨東、西二府轉進除了東、西二府的威望外,也是那幾百里之外的固原朝廷。
靖邊到寧塞不過一百多里的路,西軍整整走了兩天多,途中凍死士卒千餘人,凍傷不計其數,掉隊者也有數千。
被孫可望當成可以號召西北士紳的崇禎朝首輔大學士李建泰也再一次掉隊,這一次掉隊同先前迷路一樣,都是李大學士故意而為,因為李大學士夜觀天象,再結合西營當前實際局面,斷定張老西必亡!
所以,識時務者為俊傑!
因此,一身貂皮棉襖根本不怕凍的大學士掉隊了,接著這位李大學士不畏艱難,在兩個僕從的攙扶下冒著風雪向著大順境內前行。
然而,讓李大學士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次他卻真的迷路了。
幾天後,一隊從靖邊西進的順軍隊伍發現了道路旁有一具凍硬的殭屍,這具殭屍除了身上的衣服被人脫光外,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且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可以表明他身份的東西。
可能見這殭屍上了年紀的緣故,幾個順軍士兵出於好心將殭屍就地埋了。後來他們又在十幾裡外發現了兩個迷路的男子。
這兩個男子不同一般百姓,一個身上穿著貂皮棉襖,一個腳上套著厚毛皮靴,一看就是非富即貴那種。
可惜,本應好生盤查這兩個男子的順軍卻因為急著追擊西軍,竟然沒有細加審問,反而一人給了他們兩張大餅,告之正確道路後走了。
這兩人如蒙大赦,就這麼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家鄉山西曲沃,繼而引發了曲沃縣有名的前首輔家僕爭產案。
這樁案件鬧得沸沸揚揚,不僅驚動了山西地方,還驚動了北京刑部,最後隆武帝親自過問此案,才審出當年崇禎朝李大學士遇害真相。
後來民間有好事之人不知怎的尋到李大學士埋骨之地,竟然為其堆了墳頭,上立一碑。
碑中只二字——“活該”。
屋漏偏逢連綿雨。
孫可望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同義弟李定國好不容易將隊伍帶到寧塞,準備在此停留休整兩天時,一封寧夏巡撫的急報卻讓他如遭雷擊。
大西的寧夏巡撫李虞夔就是同李建泰一起興兵抗清的前明寧夏巡撫,其在舉兵抗清時散盡家財招募義勇,收復了兩個州城。後來見西軍聲勢太大,便在李建泰的勸說下一同降了西營,被張獻忠任命為寧夏巡撫。
李虞夔是冬月(十一月)二十六日方知道皇后同丞相汪兆齡、定北將軍艾能奇、撫南將軍劉文秀及皇城都指揮使竇名望等大西文武向順軍投降的事。
寧夏巡撫駐地並不在靈州所,而是在青銅峽北邊的金積堡。由於李虞夔是降官,因此寧夏西營駐軍實際指揮者是留守靈州的東府大將張應科,此人早在崇禎七年便追隨張獻忠,是西軍鐵桿之輩。
故而寧夏是否奉皇后詔令降順,李虞夔並不能做主,於是一方面派人將此訊息通傳靈州,另一方面趕緊將此訊息向東府通傳。
由於東府領軍東征及天降大雪導致道路難行原因,原本快馬五六天就能送到的訊息足足耽擱了近十天。
“能奇、文秀,誤我,誤父皇!”
孫可望萬萬沒想到三弟艾能奇同四弟劉文秀竟然會背叛大西降順,氣的一刀將他最喜愛的座騎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