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停下追擊的腳步,前方不是沒有西軍騎兵狂奔的身影,但他知道自己是捉不住劉文秀了,因為他的座騎口鼻都在吐白沫。
回頭看到身後道上還有大量西軍士兵,辛思忠本想使盡最後的馬力,哪怕座騎累死也要再行衝殺,可刀舉了舉終是放下,命人縱馬向那些西軍大呼:“跪地者不殺!”
順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很多西軍士兵聽到順軍的喊話後,大部分人不加思索就聽話跪於道旁兩側。
也有一些人不願投降,棄馬往山上爬去。
趙忠義也領兵追了過來,見到前方辛思忠正在勸降西軍,也下令停止砍殺。
此時的順軍將士雖個個累的手痠腰痠,甚至有人連刀都提不穩,可大腦卻是個個興奮至極。
如此大勝,天大的疲倦也都煙消雲散了。
從馬嵬驛一路過來,道上到處都是死屍,有被順軍殺死的,有被戰馬活活踩死的。
樊霸在大營中找了一圈沒找到什麼像樣的目標,大為失望,正灰心時,幾十騎西軍騎兵突然在右前方的岔路口出現,當中有人渾身著甲,一看就是大人物。
那股西軍之中還真有大人物,卻是後軍都督王自奇。
可現在王自奇這個後軍都督也失去了對部下兵馬的掌控,同撫南將軍劉文秀一樣急於逃命,只往西的道路被敗兵堵住,順軍又追殺甚急,王自奇只能選擇向北逃,不想還是有順軍陰魂不散的追了上來。
“都督,快走!”
王自奇的親兵見順軍衝來了,趕緊喝喊。
然而他們的都督拉了拉馬韁,突然對部下揮了揮手,嘆了一聲道:“我的馬不行了,你們各自逃命去吧。”
說罷,竟是翻身從馬上跳下,然後就這麼坐在地上,竟是有意讓順軍俘虜於他。
眾親兵個個驚疑,你看我,我看你,無一人打馬逃走,均是同都督一樣翻身下馬走到道旁。
樊霸也叫前面西軍大人物的舉動弄懵了,反應也快趕緊喝令不要殺人,縱馬近前後翻身下馬,走到那坐著的西軍大人物面前,先是好生打量兩眼,爾後抱了抱拳:“俺是大順羽林將樊霸,敢問閣下是?”
王自奇抬頭看了看面前的大漢,沉聲道:“大西后軍都督王自奇。”
一聽是後軍都督,樊霸立時心中大喜,雖說不是孫可望、李定國那種擒了能封郡王的主,可西軍之中都督同大順的巡撫、軍提督也差不多,這擒了回去怎麼也能給他樊大將弄個伯爺噹噹吧。
“王都督可願與俺去見俺家監國?”樊霸對面前的“活大功”很是客氣。
王自奇卻是沒有半點拒絕,很自然的起身拍了拍屁股:“請將軍帶路。”
“好,好,好。”
樊霸一看對方如此識趣,心中更是高興,尋思這王都督是個可人,日後同朝為官,得好生照顧些才是。
西軍大營之中,喊殺聲已近歇了。
張獻忠御營大帳外,一襲白衣的陸四勒馬遠眺,視線中遍地的西軍將士屍體讓他有些不忍。
這些人,於他順軍一樣,都是為了活命而反抗的農民而矣!
這些人,在沒有他的時空中,是捍衛中華至死的勇士!
他們中的很多人永遠回不到故土,回不到生他養他的家鄉,而是留在了異國他鄉,成為了後世中國眼中的“異族”——明明是漢人,卻成不了中國人。
蔡鍔說願吾滇人永不忘晉王李定國,但陸四想說願我中國人,永不忘大西將士!
如果不是張獻忠豬油蒙了心,他陸四絕不願意與西軍兵戎相見。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陸四要贏得這場農民軍的“內戰”,他就不能有婦人之仁。
張獻忠的死已經從幾個西軍御營俘虜口中得到證實,這讓陸四徹底安了心,失去了張獻忠的西軍已然不能對大順形成威脅,而他大順監國闖王也絕不會讓孫可望成為大西軍的第二代領袖。
天下,只能有一個抗擊暴政、抗擊異族的領袖,這個領袖只能是他淮揚陸文宗。
這是天命!
“闖王,大印!大印!”
幾個衝進張獻忠御營大帳搜尋的羽林軍將士歡呼著將一枚大印從帳中取了出來。
一聽搜到了張獻忠的大印,陸四也是高興,可接過那枚金印一看,卻是有些愕然。
因為這顆金印上刻的不是大西皇帝印,而是永昌大元帥印。
永昌是岳父李自成的年號,可李自成什麼時候封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