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無義軍氣象。
綜合考慮,陸四的算盤就是讓綠林好漢們在遼東跟韃子拼個你死我活,最好是韃子死的差不多,好漢們也不剩幾個。
不曾想,陸四還是高估了清軍在關外的留守兵力,第七鎮渡海之後輕而易舉就攻佔金、蓋、復等州,然後跟蝗蟲過境似的將多則幾十,少則十幾的清軍屯堡、旗莊全部焚燬,造成了遼東大糧荒,前後殲敵四千餘,使得滿清在關外的統治被重創。
陸四外甥李延宗奇兵出山海關又引來第七鎮的翟五和尚、秦尚行、郭把牌等老土匪入關。
這幫老土匪不知道是覺悟高還是運氣好,竟然難得的聽起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指揮,有模有樣,在關內表現跟百戰精兵一樣,硬是讓陸四懷疑沈廷揚當初的密奏是不是有偏見。
李化鯨這個第七鎮“老大”在何洛會手裡吃了大虧後,竟也沒就此頹廢,成了關外徹頭徹尾的響馬盜,反而靠著一口心氣聚攏殘兵北上“掃蕩”滿清老巢的老巢——黑圖阿拉地區。
克寬甸、洗阿拉、屠義州,燒老寨,嚇得那些留在北方老寨的滿洲人拖家帶口往老林子跑。最後沒糧食吃了腦袋一熱搞了十幾條漁船雄糾糾、氣昂昂的渡過鴨綠江,假稱什麼中國要懲朝鮮背信棄義,嚇得朝鮮方面趕緊派使來和談,最後連蒙帶騙竟在朝鮮站住了腳。
後來沈廷揚將水師派到鴨綠江替李化鯨撐場子,朝鮮自己也從各個間道知道了中國發生的事情,於是便有了四千漢城御營廳軍“北伐”之事。
按朝鮮軍制,御營廳軍屬於朝鮮國王的禁軍。
現任朝鮮國王李淏在“丙子胡亂”時曾被清軍擄走到瀋陽為質,因此對滿清非常反感,而朝鮮國內的老臣也均認為臣服於蠻夷是奇恥大辱,因此在這些老臣的支援下,李淏壓制住了朝堂上以金自點為首的親清派勢力,派出御營廳軍“北伐”,以報中國大恩。
統帥這四千朝鮮禁軍的是李淏親信、兵馬節制使宋泰吉,但宋泰吉身後還有一人,此人就是朝鮮司憲府掌令宋時烈。
宋時烈隨軍秘密參與“北伐”之事就是李化鯨都不知道,此人接到的密令有兩個,一是觀察“流寇”出身的大順是否能徹底取代明朝成為中國的新政權,以便朝鮮方面判斷是否繼續同退到南方的明朝接觸。
二是設法解救當年李淏登基之後嫁給多爾袞的義順公主,這位義順公主並非李淏的女兒,而是義女,其父是朝鮮王族錦林君李愷胤,按王室說法當是國王的侄女。
宋時烈一路觀察,對於滿洲蠻夷即將覆沒是不存懷疑的,因為盛京方面的確成了一座孤城,直接印證了蠻夷主力已經不存的事實。
但卻認為這個大順可能不會成為中國的新王朝,因為順軍的軍紀敗壞,無論將領還是士卒都十分粗卑,軍中也無儒家文人。
照過往中國史書推論,宋時烈得出“順,必不長久”的斷言。
義順公主的下落,倒是在宋時烈的請求下,李化鯨派人往高帥軍中問詢,得知多爾袞死後,這位義順公主一直同諸多滿洲宗室女關押,後來大順君主在出徵之前將義順公主配於其侄子為妾。
宋時烈聞訊心驚,若此事為真,只怕這位義順公主怕是再也不能回朝鮮了。
當下秘信漢城,信中說已探得義順公主許為留守燕京大王為妾。
宋泰吉接到順軍方面要求攻城的命令時,很是詫異和不解,因為他們剛剛抵達盛京,按道理現在應當紮營休整,而不是在將士疲憊之時冒然攻城。
出於穩妥,宋泰吉趕緊來到順軍李帥大帳,提出暫緩攻城的請求,卻被李帥身邊的大將,綽號“趕日王”的秦廣昌痛罵了一頓。
李帥也冷著臉表示,大順的主力已從關內趕至,現就在瀋陽南邊的渾河,朝鮮方面是不是真心悔罪,重新為中國藩屬,全看他們對滿洲最後一城的攻擊態度。
一聽關內的順軍主力已經到了,宋泰吉便不敢再爭,無奈退下將此事告知宋時烈。
宋時烈也無好的辦法,只好叫宋泰吉先行準備攻城,免得順軍方面認為他們朝鮮不肯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