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不上這幫一天到晚只知禍害百姓,聞賊就遠遁的敗類;二來此次賊亂出在淮揚,身為援剿都司的他於平亂責無旁怠,故而在告知二部賊情後,便親自督兵向前。
一直嚴密注視賊人的曹元看到大隊過來,立時過來稟報。
“都司,賊人約摸兩千人,所持多為刀矛,有披甲者百餘,內有穿鐵甲十餘人,賊陣有馬車十數輛,車上不知裝了什麼另外賊人已有旗號,瞧著是淮字。”
早年做過邊軍“夜不收”的曹元老本領一點也沒拉下,短短半個時辰就將淮軍底細探了個七八成。
“淮?”
史德威從馬上翻身躍下,在曹元等簇擁下爬上當地村民的草堆向北邊遠看,果然官道及兩側麥地有大股賊人正列陣以待。賊人陣前,一面“淮”字大旗正在寒風吹拂下“呱呱”飄動著。
“曹千總可與賊人有過接觸?”從草堆跳下後史德威問曹元。
“末將並未與賊人接觸,此地多是溝渠,且看賊人似有首腦指揮,不似一般賊寇,末將就未擅自行動。”
曹元說的是實情,淮揚地帶雖是平原,但溝渠湖泊眾多,百姓耕種地塊又不似北方連成整體,而是東一片西一片,片與片之間又多是水溝,騎兵在這種地形根本無法發揮快速機動優勢,反而極易墜馬。再加上賊人明顯成陣,長短武器眾多,他就更加不敢冒然攻擊了。
史德威點了點頭,他少年從軍于軍陣之事自是有經驗,剛才趕來的路上還擔心曹元這邊輕敵吃虧影響士氣呢,現在看來自己完全是多慮了。
“都司,賊人並無其它人馬,這點末將可以確保,只消擊潰賊人,其必大部伏首。”
曹元不敢動用馬隊和賊人接觸,但眼不瞎,淮揚是平原,賊人藏不得兵,因而斷定這支賊兵多半也不知揚州明軍至此,雙方的形勢是一場誰也不曾料到的遭遇戰。
史德威對此認可,正沉吟派誰領兵擊潰賊兵時,操守官蔡一清詢問是否要派人勸降。
曹元反對勸降,道:“賊人早已發現末將馬隊,卻遲遲未有人過來,反而加緊備戰,末將以為賊人是鐵了心造反,於這等賊人,唯有殺其首腦才可使賊眾喪膽,進而方可納降,否則便是現在降了,也是後患無窮。”
“曹千總言之有理,都司,就讓末將率部砍他幾百顆腦袋再說降不降的事吧!”
說話的是史德威部下另一千總孟慶玉,此人曾是副總兵祖寬的家丁。
當年五省總理盧象升曾上奏朝廷,說:“援剿之兵,惟祖大樂、祖寬所統遼丁最勁,殺賊亦最多。”
然而祖寬驕橫,兵馬所過之處焚燬民宅,奸害婦女,可謂無惡不作。盧象升再三相勸,祖寬也沒有收斂,最終於崇禎十一年冬因“失陷藩封罪”被處死。
祖寬一死,其部遼軍大半歸遼,少部被時任僉都御史,巡撫安、廬、池、太等州的史可法收於麾下。
孟慶玉就是其中之一,憑戰功積升千總,是史德威手下最為信重且最為依賴的將領。
史德威略一沉思,點頭同意道:“也好,孟千總就打這頭陣,一叫賊人喪膽,二叫後面那兩支客軍知道我部強悍,不做非份之想,”
哪知話還未說完,耳畔卻傳來“嘿吼”的震天齊呼聲。
此呼聲由北邊傳來,聲音之大,使得明軍所在方圓數里麻雀驚飛於空,不斷盤旋,久久不敢落下。
史德威及部下更是大驚,眾人快步爬上草堆,眼前一幕讓他們目瞪口呆。
竟是那賊人主動出擊!
“嘿吼!”
“嘿吼!”
陸四一聲,淮軍一聲。
“嘿吼”聲如鼓點般,使得淮軍上下如一整體,緩慢卻又堅決的隨著“淮”字大旗向南方勇敢踏去。
陸四主動發起進攻的原因是他和孫武進的一段對話。
“明軍等會怎麼進攻我們?”
“必以銃隊、箭隊在前,以銃、箭射殺我們,待我隊形不支,膽氣不在,再以刀矛衝鋒,我若潰散,馬隊必來追殺,如此我等多半無法生還。”
“這麼說來,被動等明軍來打,不是上策?”陸四皺眉。
“除非我軍同樣有銃隊、箭隊,甚至炮隊。”孫武進如實回答,他知道的打法就是這個。
“知道了。”
陸四往提刀的雙手哈了口氣,朝兩側均在注視自己的部下們笑了笑:“既然乾等贏不了,那我們就先動手。”
言畢,長刀猛的向前一指,大吼一聲:“諸位生死,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