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南城牆上,這事還不得立時在德州官紳當中引發軒然大波,繼而讓一些人蠢蠢欲動。
要知道,當初參與朱帥炊自立“濟王”號召左近反抗李自成大順的前明官紳們,不都是願意降清的。
他們只是聽張有芳說要是憑城堅守,大清兵過來一定會屠城,再加上他們招集來的都是烏合之眾,怎麼算都沒有打贏滿洲兵的勝算,這才不得不把召集來的青壯練勇解散獻城降清。
因此,要知道大清兵在濟南被人家打的這麼慘,總督都叫活活燒死,這幫人肯定會心生對大清兵的輕視之意。
那後果可比濟南丟失還嚴重!
山東北部包括北直隸南部這些府州縣,之所以如此迅速降清,除了大清確保官紳利益外,全是因為對清軍的恐懼!
這個恐懼甚至導致官紳百姓對清軍的稱呼也從“建奴”、“東虜”變成了“滿洲大兵”。
前陣京畿附近漢民百姓因為剃髮鬧亂時,清朝任命的地方官員是一封封十萬火急軍情往北京報,上面出現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速請真滿洲大兵到!”
那麼,一旦這個恐懼不再,這幫人還能甘心當大清的臣子麼?
崇禎爺是吊死了,可大明朝也沒亡呢!
德州獻城的第一功臣張有芳肯定不能讓最壞的局面出現,因此建議道:“要不要把那幫宗室關押起來,或是將他們送到京城去?”
張說的這個宗室不止是那個當過一段時間的“濟王”朱帥炊,還包括泰安王朱由弼等原明德藩的郡王宗室。
朱由弼等明德藩所屬宗室是在聽說德州來了真滿洲後主動具表歸附的,然後被山東巡撫方大猷“請”來德州,名為安撫確保前明宗室無恙,實際就是囚禁。
“不必,”
巴哈納沒有同意張有芳的建議,他認為現在還沒有這個必要,或者說他可不想被什麼淮賊就嚇得方寸大亂。
石廷柱雖急於救子,卻是剛聽到訊息時急的暈頭,現在卻也漸漸冷靜。知道如果這會把囚禁在德州的明朝宗室關押或解往京師,反而不利山東、河南的招撫,尤其是對另外兩個親藩德王朱由櫟、衡王朱由棷的招降。
萬一因為此事導致河南和山東的前明宗室號召官紳反抗大清,他和巴哈納一定會被攝政王降諭懲治。
“明日我與石愛塔帶兵去濟南,留你100真滿州、200漢軍監視城中。”
巴哈納覺得有300真辮子兵在,再有城中剛組建的德州綠營的2000兵,張有芳是可以鎮得住的。
“有真滿洲在,下官可確保德州萬無一失!”張有芳心裡暗鬆一口氣,別說一百真滿洲,就是五十個也能唬住那幫前明宗室。
次日天還未大亮,巴哈納同石廷柱就領軍出城南下“收復”濟南。
清軍計有巴哈納統領的900正藍旗真滿洲大兵,石廷柱統領的1500鑲紅旗漢軍,另外就是北直地區的明軍降人及部分民夫,大概不到四千人,主要是充作輔兵和伕役使用。
軍中攜有戰馬近3000匹,牲畜2000多頭,大小火炮近150門,火銃1300餘杆,其它刀盾弓弩若干,大車一百多輛。
德州南下濟南必經陵縣地區,此地有“京津門戶,九達天衢”之稱,境內多丘陵地帶。
陵縣被清軍“掃蕩”過,順軍趙應元部主力就是在陵縣被清軍擊敗,故而自德州出發後,清軍便直接急行軍向濟南撲去,甚至都不曾外放探馬。
這不是巴哈納和石廷柱大意輕敵,而是過陵縣後的平原、禹城、齊河諸縣皆為平原地形,非常適合騎兵作戰,無險可伏,無險可設,他們根本不擔心奪取濟南的淮賊會在平原伏擊他們。
而且就算這淮賊有膽量伏擊,巴哈納和石廷柱也是求之不得。相比可能進行的濟南攻城戰,這兩位真滿洲更樂意同淮賊在城外野戰。
八旗軍野戰無敵,不是神話。
攻城折損的人手一定比野戰多。
陸四也是這個想法,只是他是反其道而想,所以他沒有留在濟南等清軍來打,而是率部到濟南北邊的齊河縣馬官屯莊,這是清軍進入濟南的必經之地。
淮軍北上之後與清軍的第一次真正較量,陸四要野戰。
一匹匹戰馬馱著背上插有兩面小旗的旗牌親兵,不斷將清軍的距離向馬官屯報過來。
清軍來了,已經到了十幾裡外的小辛莊。
“再探!”
“拿酒給我!”
騎在馬上望著一望無垠的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