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蘭泰掙扎著不願丟下祖母逃生,可卻被叔叔死死的按在馬上。
吳達禮不敢去看自己的額娘,更不敢看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他紅通通的雙眼全是淚水。
“阿瑪,阿瑪”
吳達禮的女兒英哥看著抱著哥哥跨上黑馬的父親,眼中都是淚水。
“快走,好好活下去!”
完顏氏拭去一臉的淚水,一隻手緊緊抱住想要去拉父親的女兒,一隻手卻死死握著一把剪刀。
“駕!”
一刻也支撐不下去的吳達禮狠狠的揚起馬鞭,抽打在兩匹黑馬的屁股上。黑馬發出哀鳴聲,拼命向前奔去。
“太太,太太”
阿蘭泰已經哭不出淚水了,因為他的眼睛已經幹了。
哈達那拉氏靜靜的站在那裡,聽著兒子和孫兒遠去的馬蹄聲,聽著追來的尼堪騎兵正在大呼小叫。
片刻,她突然坐了下來,平靜的對身邊的媳婦道:“只要男人能活下去,我們滿州人就有報仇的一天,我們也不會白死。”
“太太,為什麼會這樣?那些尼堪為什麼要殺我們?”
英哥不明白,那些尼堪為什麼要不停的殺她的親人,殺她的族人,現在又要過來殺她。
“為什麼?”
哈達那拉氏的聲音很平靜,“因為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那些尼堪的。因為”
哈達那拉氏沒有說下去,三十年前,她親眼目睹過自己的父兄、丈夫如同今天的尼堪一樣,追殺著那些拼命想往關內逃的尼堪。
當父兄們在馬上高興的唱著歌時,她同母親已經去扒那些尼堪的屍體,為的是將這些尼堪身上的錢財據為己有。
孫女英哥手腕上的玉鐲就是她從一個尼堪少女腕上取下來的。
她記得,為了不讓玉鐲遭到破壞,她跟丈夫要來了刀,親手砍斷了那個尼堪少女的胳膊。
而那個尼堪少女,並沒有死去。
她很疼,在那不斷抽搐著。
哈達那拉氏就在邊上拿著粘滿血的玉鐲,看著那個尼堪少女。等確認這個少女真的死了後,她方一把拽下對方脖子上的金項鍊。
這串項鍊,現在掛在她的媳婦完顏氏脖子上。
尼堪追兵的蹄聲已至,四周響起了族人們的慘叫聲。
哈達那拉氏伸手摸索著抓住了孫女,然後拿匕首朝孫女身上不斷扎去。
完顏氏哭了,按著女兒哭得很厲害。
“英哥必須死,不能讓她為尼堪生下孩子,不能讓她叫我們庫雅拉家蒙羞!”
哈達那拉氏看不見,但她空洞的雙眼卻死死盯著媳婦完顏。
完顏也能生,所以,她也要死。
幾十裡外的灤州城中,國主福晉的話語深深刺痛了侄女布木布泰,她看向禮親王代善,代善沉默。
她看向鄭親王濟爾哈朗,濟爾哈朗同樣唉聲嘆氣。
她看向一屋子的貝勒大臣們,迎來的卻是一道道迷茫不安的眼神。
“如果你們認為獻出女人能換取你們活命的機會,那你們就去同賊人說,我這個大清的聖母太后還能生孩子!”
布木布泰恨,真的恨。
恨的當著一眾臣子的面,說出如此氣話來。
但要是這幫王公貝勒有一丁點血性,他們就不會再在這裡爭吵謾罵,他們會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去戰鬥!
可是,人群卻沒有動。
短暫的平靜之後,那個漢軍降臣祖大壽竟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首,道:“太后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