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裝急進,計道里、限時日,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搶在流寇之前進入京畿一帶。
第139節:1 山海關成了世人注目的焦點(2)
這個建議立即被多爾袞採納,不想尚未實施,第二個訊息接踵而至——李自成於三月十九日攻陷北京,崇禎皇帝於煤山自縊,已奉旨率兵前去勤王的吳三桂,本已到達豐潤,得知崇禎殉國的訊息後,又回到了山海關。
李自成的軍隊居然不費吹灰之力,一舉破山西全境,連下宣、大等名城,直薄北京城下,前後只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居庸關山勢陡峭,有天險之稱;北京城牆的堅厚,多爾袞早就領教;不想這些,絲毫沒有阻遏流寇的進軍,種種情況,令身處關外的攝政王有些始料不及——清兵四次入犯內地,兩度包圍北京,第一次包圍北京的時間達一月餘,巍然的北京城居然都未易手,而流寇才用了三天時間,便拿下一代名城,速度之快,如摧枯拉朽,洪承疇不是說,流寇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嗎?是洪承疇的說法有誤,還是崇禎皇帝太虛弱了呢?
風雲莫測的軍機變化,使得多才善斷的多爾袞有些猶豫起來。於是,他收回了倍道而進的命令,改為仍按正常速度前進,至四月中旬,他們終於到達大淩河東岸的翁後。
這時,大清國安插在北京的密探,把關內每天發生的事,包括道聽途說,都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多爾袞與范文程、洪承疇在一起,根據這些情報,綜合分析,對當前的形勢作出判斷。
據說,流寇進城後紀律很差,官員佔住前明官員的府第,士兵則佔住民房,他們仍不脫土匪氣息,住進民家後,先是借鍋灶,後又借床鋪,到最後便連女人也要“借”;才幾天時間,便將北京城鬧得雞飛狗跳;又有訊息說,眼下流寇的帶兵官都只顧斂財,每日專事拷掠百官,交出銀子便放人,有時一個官才被這裡釋放,又被那裡抓去,抓去後不交銀子便用酷刑。士兵們不事戰守,到處挖山打洞尋窖藏,甚至彼此之間為爭窖藏而發生火拚,而弄到銀子,便打包往長安運。眼下不但北京城裡的百姓對他們十分失望,就是自己內部也軍心煥散,紀律鬆弛。聽他們的頭目說,李自成已改西安為長安,卻要改北京為幽州,據此看來,他們沒有在北京呆下去的意思。
得知這些訊息,君臣都十分亢奮,洪承疇不由撫案嘆息,向多爾袞說:“天賜良機與李自成,他卻不知利用,且轉身就把這機會讓與大清,王爺可不能再把機會錯過。”
多爾袞信心十足地說:“李自成器小易盈,缺乏遠識,左右輔弼又不能時時予以匡正,這哪像是出天子的氣象?既然天授與予,孤豈能不取。只是吳三桂去而復來,卡在山海關這咽喉要道上,我軍若強攻,勢必遷延時日,不然則只能繞道而往,這眼中釘、肉中刺得先去之。”
洪承疇說:“不難,吳三桂眼下已是沒媽的孩子,不但無家無國,且是無糧無餉,處此腹背受敵之境,山海關安能久守,再說,他又為誰而守?”
多爾袞不由嘆息說:“三桂父子為明朝守邊關,與孤打了多年的交道,艱苦卓絕,孤深愛其人,此番派祖大壽去,是想招降他,但箇中窒礙甚多,恐難成事。”
范文程說:“王爺是說他還記恨過去戰場上的事嗎?據微臣看來,這不能成為吳三桂眼下心中的窒礙,因為那是國與國之間的事,要說仇也是公仇,吳三桂未必不清楚,崇禎已死,明國已亡,糾纏過去,有必要嗎?就說他要當忠臣,要為崇禎報仇,這仇也只能向流寇報去啊。”
洪承疇淡淡地一笑說:“正是此說,這以前吳三桂未嘗就是崇禎的忠臣,不然,何以他與唐通同時奉詔勤王,唐通早已趕到居庸關,他卻遲遲其行,甚至在崇禎危急時,屯兵豐潤,見死不救?眼下帝后殉國,按說,他應該為崇禎舉哀發喪,並號令遠近州縣,起義師討賊,為什麼卻呆在山海關,毫無動靜?”
多爾袞點點頭,說:“二位所說都有道理,不過,我們要招降吳三桂,估計流寇也未嘗不想,兩下競爭起來,只怕我們要拜下風。”
范文程說:“王爺是說眼下北京陷落,吳三桂的父母落在流寇手中,奇貨可居,必被利用?”
第140節:1 山海關成了世人注目的焦點(3)
多爾袞說:“難道不是?”
洪承疇點點頭說:“是倒也是,所謂事不可前規,物不可預測。吳三桂何去何存,王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聽洪承疇如此一說,范文程不作聲了,只不置可否地笑,多爾袞看在眼中,也不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