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兵力,戰努爾哈赤十三萬大軍,不但大獲全勝,且炮傷努爾哈赤,後來皇太極再次犯寧錦,袁崇煥又取得寧錦大捷,從此,滿洲再不敢小覷寧遠,一提袁崇煥的名字就怕。
但袁崇煥雖勇於戰陣,卻疏於事上,尤其是說話不計後果,處事專權武斷,終於招致皇帝的疑忌——初次召見時,竟誇下海口,說五年可滅滿洲,不料後來戰事遷延,皇太極竟舍關外不攻而繞道攻京師,一見京師被兵,崇禎不由慌了手腳,廷議時,兵部尚書梁成棟為推卸責任,便怪邊臣玩寇,加之袁崇煥這以前數次請皇帝發內帑濟軍,觸犯了皇帝的大忌,在率兵勤王時,又請放援兵入城,幾件事加在一起,崇禎心裡不由疑雲密佈,恰巧就在這時,有從敵營逃回的太監揭發,說袁崇煥通敵,其實,皇太極慣用《三國》,這分明是照搬《群英會》故事,可是,卻足以啟動皇帝的殺心,於是,皇帝召見袁崇煥於平臺,突然下旨將他逮捕,下於詔獄。
當時,朝士中不少人上書為袁崇煥辯冤,金之俊便是其中之一。但袁崇煥以蓋世勳名,無端被冤,如果不是他有錯,難道是皇帝有錯嗎,自古至今,哪見皇帝認錯的呢?何況崇禎鐵腕冰容,自認精明而有決斷,一錯便要錯到底。所以,這些為他辯冤的奏疏統統被皇帝擱置了,就是袁崇煥手下大將祖大壽上書,願以自己的戰功,為袁崇煥贖罪也被拒絕了。
無辜的袁崇煥,被押赴菜市口處死時,甚至連朝東跪的資格也沒有——原來京師殺人是頗有講究的,菜市口地處宣武門外,每次行刑,犯人從刑部大牢提出,必由此門而出,故宣武門又稱死門;犯人每提到此地,行刑時必朝東而跪,因為東邊就是虎坊橋,朝東受刑,取“落入虎口”之意。而凌遲處死的人,就連這資格也沒有,因為罪至凌遲,必是謀逆大案,據說,這種人靈魂骯髒,連虎也不願吃他,袁崇煥被判凌遲,於是就連朝東跪也不準。
時為大理寺卿的金之俊是明白這些的,他不忍去送行,只能默默地在府中為這位同年好友設靈位默哀。這以後好多天,他愁眉難展,每從菜市口經過,都不敢延宕,總是低頭疾走而過。
不想那天,竟夢見袁崇煥來看他,並託他營葬老母。他想,袁崇煥的老母充軍福建,年邁之人,遭此大變,哪能受得顛連,只怕挨不到發配之所便死了,眼下流寇猖獗,連漕運都斷了奇Qisuu書網,自己的父母陷在南邊也不通訊息,又有什麼能力為他的老母營葬呢?看來只能稍待時機了。
第20節:1 吊亡(2)
廣東義園說是在廣渠門內,其實卻靠近左安門邊的龍潭湖,在九陌紅塵的帝都,數這裡最荒涼,到處是墳山墓地,到處是糞池菜園,白楊枯冢,鬼火狐鳴,才到黃昏,這裡就無人光顧。
想起隔一道城牆的廣渠門外,曾經就是袁崇煥領兵殺敵的戰場,那一回皇太極帶十餘萬鐵騎包圍了京師,他帶領萬餘健兒,在這一帶與數倍於己的清兵拚殺,反反覆覆,終於使滿洲鐵騎,不能越雷池半步。可當年風雲叱吒的英雄,如今卻靜靜地躺在這裡,荒草萋萋,與野兔為鄰,老母遠在萬里之外為奴,死不能歸葬故鄉,這就是忠臣的下場啊!
五載離家別路悠,送君寒浸寶刀頭。
欲知肺腑同生死,何用安危問去留。
策杖只因圖雪恥,橫戈原不為封侯。
故園親侶如相問,愧我邊塵尚未收
猛然,金之俊記起這首《邊關送別》,這是袁崇煥於崇禎元年再度出山,督師遼東時,為宴別諸同年、親友的即興之作,當時真是躊躇滿志,豪情激盪,大有馬革裹屍的慷慨,然而誰能料到,燦燦華章,竟成讖語——詩作者沒能畢命疆場,卻是喋血西市,那“寒浸寶刀頭”之句,顯然早已預示了結局。
正一人默默地掉淚,就在這時,猛聽得身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豈凡兄,豈凡兄!”
金之俊吃了一驚,以為白日遇鬼,回頭一看,只見兵科給事中曾應麟正越過座座荒丘,向他走過來。
原來幾天前,負責調運糧餉的金之俊,接到了在山西督師的餘應桂的一封信——因欠餉太多,餘應桂已是捉襟見肘了,他的奏疏上話雖說得委婉,但在寫給金之俊這個同年的信中,卻無話不談,他說,皇上若再不能指撥的餉以濟軍需,他不但無力應付流寇,只怕就是手中這點兵也會反水。
信是與曾應麟同看的。二人本是密友,常在一起相聚,茶餘飯後,臧否人物,月旦古今,原是無話不談的。看了餘應桂的信,曾應麟深感事態嚴重,左思右想,乃寫了一道奏疏,主張勸令富紳捐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