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議政王交代好了的,不能說議政王死了,說死了八旗軍會亂套;也不能說議政王安全無恙,那樣說勢必驚走豪格,或逼反豪格,而模稜兩可是最好的辦法。
豪格果然上當,送上門來讓人抓,也不能說豪格蠢笨——他下了老本,誰不想要個結果?眼下結果出來了,可難壞了代善。
其實,豪格看神獒並未看走眼,多鐸將他吊在樑上用浸過水的皮鞭抽,那只是小菜一碟;阿濟格將他架在烤全牛的鐵架子上用炭火烤,他竟毫無一言,真不愧是一條響錚錚的鐵漢。可是,人總是良莠不齊——豪格派出跟他的人,竟有兩人受不住酷刑,才吊起來便嘔屎一樣地全招了,不過,就是沒有他們的口供,豪格也脫不了干係:誰不知這神獒是肅親王府的護院?
“請問皇上,豪格派出刺客殺臣,這是什麼罪?”
當代善、濟爾哈朗擁著福臨走進多爾袞的臥室時,不想多爾袞好好的,身上沒有半點傷痕,且跪伏在門口接駕。代善和濟爾哈朗不由大吃一驚,就連六歲的皇上,也有些莫明其妙,代善正要發問,多爾袞卻搶了先,他將一張供狀遞過來,口中問的是皇上,眼睛卻是望著二王。
第80節:6 攝政王(4)
“豪格要殺你?”代善驚問,同時,他想起豪格在東校場不同尋常的問話。
濟爾哈朗卻仍沒有省過神,他瞪著一雙困惑的眼睛,不知多爾袞葫蘆裡賣在什麼藥。
多爾袞只好將過程說了一遍,且讓他們看到了一群被抓的刺客,以及他們的兇器。濟爾哈朗嚇了一跳,說:
“這不大可能吧?”
多爾袞冷笑著說:“不可能,那麼,這一切都是我捏造的?老兄,豪格是對二王議政不滿,他今天可殺我,說不定明天就要殺你!”
濟爾哈朗臉都嚇白了,囁嚅了半天,說:“不,不,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這個小子太不知輕重了,這可是謀反啊,謀反可是死,死——”
濟爾哈朗望望多爾袞,又望望代善,把後面的話嚥了下去。
多爾袞別過臉不望濟爾哈朗,卻對著一直沉默不語的代善說:“二哥,這可是在國喪期間,豪格就敢動這個心思,那我還敢出門?這個隱患不除,國家還想安寧?”
代善此時心情痛苦極了。豪格竟敢作出這種骨肉相殘的蠢事,手段是如此毒辣,又如此不留餘地,這讓他說什麼好呢?他明白,多爾袞是一定要置豪格於死地的。再說,豪格這樣做,無論國法家法,就是滿門抄斬,別人也無話可說。但是,他可是自己的親侄子啊!
代善嘴唇顫抖著,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說:“豪格這小子是發瘋了,殺人償命,國有常刑,主使謀刺議政王,更是罪加一等,自然是殺無赦——”
一句話未完,提刀等在階下的多鐸,立刻響亮地答了一聲道:“是!”
轉身就要去執行,代善忙叫道:“慢。”
說著,轉向多爾袞,遲疑半晌,才說:“十四弟,我的好兄弟,你是議政王,要殺豪格,可要殺得叫人心服口服啊。”
多爾袞一怔,立刻揚著手中的供狀道:“難道這是我偽造的?立刻可以傳齊一干人犯,當堂對質。”
代善說:“這倒不必,十四弟,人家會說,重刑之下,何求不得?”
代善這是明顯地偏袒豪格。多爾袞不由大聲說:“二哥,我這個議政王可是大家公推的,連你也點了頭的,豪格要殺我,不是衝這點來的嗎?眼下他要殺我,你卻袒護他,你眼中沒有我這議政王,可也沒有國法家法啊!既然如此,我這議政王幹著又有什麼意思,我何苦啊?今天當著皇上的面,我把話說了,這議政王我不幹了。”
濟爾哈朗為豪格的事,出了不少力,到頭來卻沒有得到豪格一句好話,所以,他對豪格也沒有好看法。此番幹這等大事,事前竟沒有向他透半點風,濟爾哈朗更加生氣,乘機說:
“有道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他謀刺的是議政王呢?不斬豪格,我這議政王也不幹了。”
代善不由瞪了濟爾哈朗一眼,他不意這個平日與豪格挺親近的人,在這個時候,竟然也來踩沉船、添亂子。他雖不怕濟爾哈朗撂擔子——他斷定濟爾哈朗只是擺樣子,其實捨不得到手的位置,卻怕多爾袞下逼腳棋,國喪之後,政局剛剛安定,眼看就要大舉兵伐中原,以多爾袞之才,足當大任,這是他人替代不了的。代善不止一次想過,豪格志大才疏,不孚眾望,要爭位,根本不是多爾袞的對手,原以為他會知難而退,不料今天竟動手了,眼下多爾袞已穩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