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續走。
“誒好好。”
嬸子們回話的聲都放輕了些。
等兩人一走,影子還沒遠,後頭又說起來了,不過這次話好聽了。
“週週這小相公說話就是中聽,讀過書的還是不一樣。”
“是啊叫阿叔阿嬸,人也和氣,咱們那麼玩笑也沒生氣。”
“對著週週也蠻好的,還一起去打水,週週可算是有福了。”
“有什麼福,就姓顧的八歲剋死親孃,次次沒考過倒黴催的,還真以為能高中,黎週週能當秀才娘子不成。”張嬸呸了口唾沫到地上,就要笑話黎週週,剛她主動說黎週週能當秀才娘子,還真以為她是誇啊?
呸!
黎週週哪來這福氣。
這事重複說半個月都不嫌煩,張嬸子手插著腰噴著唾沫星子又說一遍:“這十里八村的誰還不知道,那什麼學、學臺什麼……”
學臺懸牌。
這事發生在去年春,原身顧兆去府縣參加院試,也就是考秀才。院試三年考兩次,原身考了六年,四次,這次非但落選,還被掛在牌子上當做反面教材批評。
考中的一塊牌子,上面是秀才名單。旁邊立一塊牌子,上面就有顧兆名字,考官批責:文理不通。
顧兆這名字就成了整個縣府讀書人的笑話。恰好十里村中了一位秀才,這事又傳到了鄰近幾村,顧兆顏面丟失。
這也就是為什麼繼母提出斷了顧兆讀書銀錢,顧父會同意的緣由了。讀書本來就花錢,顧家供讀了十年,前面都給了,要是有指望是輕易不可能斷的,除非顧兆不是讀書的苗子。
反過來說,要不是因為學臺懸牌被批責,顧兆即便是想上門當黎家贅婿,顧家都不可能會答應的。
讀書可是能改換門庭的,顧兆上了門當了贅婿,那以後換的也是黎家的門庭,和顧家沒幹繫了。除非,顧兆絕不可能在讀書上有希望。
今年顧兆上黎家門當贅婿,去年的事又被拿出來當笑話。
村裡人不明白學什麼臺,但知道真腦子聰明讀書好的,是不可能當上門婿的。
黎週週撿著避開村裡門戶的小路走,一臉嚴肅,可仔細看是擔心。黎週週怕相公把張嬸的話往心裡去,不好受。
“杏哥兒還沒嫁人的時候,我倆跟著二嬸子學繡花,杏哥兒學的又好又快,我就很笨,怎麼都學不好,阿奶就說我是根木頭不開竅。”
“後來我就一個人琢磨,練的時間多,現在就會了,也能看了。”
杏哥兒是黎二家的哥兒,比黎週週小一歲,早嫁人了。
黎週週還沒怎麼寬慰過人,話都是在心裡過了幾遍的,說完還想是不是沒說好,不由看向相公,正好被看了個正著。
相公也在看他。
淚眼汪汪的。
黎週週頓時手足無措起來,“相、相公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知道週週是勉勵我,沒有說錯,我是感動。”顧兆雙眼清澈楚楚可憐,要不是大白天,手裡拎著桶,就能撲上去抱老婆了。
順便腦袋還能蹭蹭老婆胸肌。
他身高這會正合適。
黎週週本來說的小心翼翼,現在那股小心沒了,只覺得小相公可愛,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勁兒,肯定說:“相公你讀書一定行。”
不行也得行。
顧兆想。科舉是一定要考的。他本身沒多大的野望志向,現代有些小錢,不結婚了,隨便找個小城市窩著都能過的平平淡淡安穩日子,可現在不同。
大曆朝如今處於安穩期,百姓吃飽穿暖算是安居樂業,可再過六七年,蠻夷、海寇狼虎環繞,發動了幾次小戰爭,再往後稅收加高,開始打仗了。
古代的百姓靠天吃飯,靠上位者恩施,半點自己的選擇也沒。
顧兆剛才在那些瞧熱鬧的嬸子阿叔面前說的不是假話,他在這個時代,成了親,自然以週週為首,以黎家為重,儘自己所能庇護這個家。
“週週的繡花我見過,好看,還是週週親手脫下來的。”顧兆便順著老婆話順下來。
黎週週一下想起來了,他繡的最好看的還是他穿的婚服。
洞房那晚,他主動脫的衣服。
大白天的,相公說這樣的話,是不是調戲他?黎週週不確定,他沒聽過這種話,還是和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