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麼安慰他,所以只好站起來,輕輕地抱住他,一下一下在他背上拍著。
靈真從沒有像如今這樣忘情地哭過一次,這麼多年來,他都一個人默默承受一切,誰也不說,誰也不提,但這些巨大的悲傷沒有消失,它們蟄伏在他的內心深處,一有機會就要噴薄而出。
這個懷抱小小的,卻給他莫大的安慰,他總是在她面前卸下防備,真正地做他自己。
靈真的哭聲漸漸止住,“我阿孃誓死不從,他們卻抽煉了她的神魂,從而終於獲知了那段隱秘。”
原來天雲門的人竟然還做過這樣喪失人性,畜生不如的事情,法意早知道各門派藏汙納垢頗深,卻沒想過天雲門深到如此境地。
“前些日子,我忽然發現了一個秘密,這才揭開多年來的迷。我阿孃,我阿爹,他們不能白死。”靈真的神情那樣靜,那樣不可反駁。
“需要我做點什麼?”法意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的眼睛。
“十二日之後,你們會接到第一個任務,到時我想你按我說得做。”
法意想也沒想地回答,“好。”這個堅定的字眼毫無半分猶豫,靈真毫不懷疑,法意對他,已是性命相待。
“這一趟漩渦,很抱歉到底也把你扯了進來,但好在此事不會牽累於你,到時,我也就放心了。”
法意認認真真地說,“靈真,第一件事,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希望你不要過多地被過去的事情所累,如果你做不到,那第二件事,我希望你能保重自身,不要拿性命去冒險,因為,說到底,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肯拉我喝酒的朋友。”
靈真閉著眼睛,似是累極的樣子,他似乎“嗯”了一聲,又似乎沒有。靈真別看性格一直多嘴多舌,但本質上十分固執,如果是他決定了的事情,很難改變主意。
看來他並不打算讓她知曉自己的計劃,法意心中隱隱擔心,她覺得靈真的發現定然與那天她在明鏡湖看到他有關,這十幾天來,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眼看著未時要到了,法意不得不離開,那天那件事,她到底沒問出口,她不能不顧此時靈真的感受,非要去揭他的傷疤。
下午的訓練,法意一直心不在焉,連桓珠都側目了她好幾次。
晚上,法意正在榻上打坐,角震回來了。法意一瞧,這可了不得,這小傢伙竟然再次負傷,連抓痕都十分類似,只不過這次明顯比上次要輕得多。
她生氣地把角震按蹲在地上,要它老實交代是不是又跟那隻白曇圓角蛟打架去了。角震有些心虛,法意對它簡直熟悉得不得了,怎麼不曉得它的反應是什麼意思,不由恨鐵不成剛,這才剛消停幾天,角震就又跑去和人家打架,而且看樣子是絕對沒佔下風的,也不知那隻蛟怎麼樣了,遠致真人是不是得氣瘋。
此刻,遠致真人接到了弟子的稟報正風風火火地從老祖處趕回來,一眼就看見自己的愛蛟無力地匍匐在水潭邊,身上的焦痕又多了不少,他簡直沒氣炸肺。
前一段時間大張旗鼓地在門派中找了一圈,把有靈獸的築基弟子和煉氣弟子們幾乎來來回回翻了個遍,卻連個妖獸毛都沒找到,搞得低階弟子怨聲載道不說,他的愛蛟竟然再次受傷,這還得了!讓他遠致的面子往哪擱!
他的怒氣無處發洩,瞬間轉移到身邊的人身上,“我不是再三吩咐,看好了這蛟不讓它出去嗎?你們是怎麼做事的,啊?!”底下弟子身上直哆嗦,不是嚇得,而是結丹真人的威壓他們真的抗不住啊。
“噗通”、“噗通”,底下跪了一片,遠致真人還不解氣,非要將當天執勤的弟子送交刑堂才算完。
此時法意也正在懲罰角震,她命令這貨在牆角罰站,沒有她的吩咐不許動地方,角震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要是敢不聽話,我就把你扔出去”的意思,於是老老實實地在牆角站著,還不時用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溜她。
法意故意不理它,這隻傢伙平時看著挺聽話,其實主意最正,不給它個教訓早晚捅出漏子來,到時候還不是她去收拾亂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