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撥打算盤。可能他認為,自己雖然是珠算高手,還是打錯了算盤,他要繼續苦練珠算技術,以求來世別再打錯算盤。
杜小荷雙眼都哭瞎了,她怕賭棍把支支送人了。她說賭棍一家都嫌棄支支是個女孩子,她還在月子裡的時候,如果不是她發了瘋一樣把支支搶回來,賭棍一家就把支支送給茶館的說書人了。除了支支讓她放心不下,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
杜鵬舉是長兄,他憂心的事更多,他自言自語地絮絮叨叨:大爺大娘都上年紀了,田頭山上的重活不要去做,萬一閃了腰桿扭傷筋骨,原先能靠我們的公費醫療,往後只好自己花錢,一動就是幾十上百元,你們去哪裡找這醫藥費呀!二爺二孃不要總是吵啦,我們四兄妹一走,杜家門下齊整整截斷一代人,只剩老人和孩子,人家都看我們笑話呢,你們再吵吵嚷嚷不是更加惹人笑話嗎。三娘多勸說三爺,別再整天泡茶館,以前有人幫你開茶錢,往後誰還理你。四爺、四娘太勞累了,粗活重活都是你們做。四爺、四娘,孩兒們太對不起你們,全部負擔都丟給你們啦。如果來世還是一家人,孩兒們再來盡孝……
杜妞妞悲愴地質問貴先生:我做錯什麼啦?我從小就聽話,兩個哥哥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換了你又能怎麼樣,赴湯蹈火也要跟隨呀!再說了,只是撈公家的錢,不貪你一分不佔你一厘,不動你的土不破你的財,你為什麼要整死我們?
“秋處露秋寒霜降”,跟著就是立冬了。
杜鵬舉、杜天祿、杜妞妞、杜小荷四個人,都被判死刑,並且是立即執行,換來“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今天是杜家父輩四兄弟去火葬場。
傍晚四兄弟回到古集,他們各人抱著自家孩子的骨灰盒,跪在金甌銀行開發區支行門口,代自家孩子說一聲:對不起領導!
然後磕了三個響頭。站起來又緩緩走到開發區管委會樓前,跪下來說一聲:對不起政府!再磕三個響頭。又對著圍觀的人磕了頭說:對不起鄉親!
望著四個彎腰低頭的老人漸漸遠去的背影,貴先生淚眼模糊,如果環境適當,他可能會大哭一場。
聽說當晚,四個老人就悄無聲息地,把四個孩子合葬在一起,連墓碑也沒敢豎立。
桑可以要帶支支去杜小荷墳前祭奠,貴先生和元子同去。
距離杜家曬場不遠的山坡上,一座新墳,沒有花圈,只有星星點點焚化的紙錢灰燼。
支支淒厲地哭喊媽媽,揮動小手去刨黃土,元子趕緊拉她過來緊緊摟抱在懷裡。桑可以插上香燭,獻上一隻大花籃,然後呆呆地坐在草地上。
貴先生神情麻木地看著,那墳邊枯草,掙扎著要直立起來,奈何凜冽的寒風獵獵刮過,終是颳得枯草伏地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貴先生招呼大家回去。
走下山坡,驀然看見杜鵬舉那座顯赫的樓房前,跪下老老少少一群人,正在衝著貴先生一行磕頭。貴先生茫然不知所措,殷雄急忙過來拉他上車,似乎唯恐給人知道,貴先生一行專門來哀悼杜家兄妹。
隨著轎車遠去,寂靜的小山村像什麼也沒發生,重新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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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或愚或智(1)
古集老鎮上有家茶館,叫一風順。裡面長年請了位說書人,現成段子不夠他就胡編亂造。
杜家兄妹的案子陸續傳開後,他使勁熱炒。關心這樁案子的人本來就多,經他熱炒,茶館的生意十分火爆。
他說,杜家兄妹即使有束空這門親戚仗恃,還是遭逮捕了,可見是有大人物插手。大人物不會來古集,不來又怎麼摸清底細?說明安插了人在古集臥底。他叫大家猜,來臥底的神秘人物可能是誰?
茶館裡的人紛紛猜測,很快就有人想到:金甌銀行那個貴行長,就是清溪鎮貴恕的兒子。他爺爺解放前是大官,他外公解放前是帶兵的,他老子貴恕原先是教授,他媽媽餘宮榴原先也是教授。只有這種人家,才會見到大人物,會不會就是他們呀?
立即有人驚噓:就那不遠的清溪鎮?啥時候藏了這樣的人物?
馬上有人證明,確實有這樣一對夫婦。六幾年就下放來清溪鎮,搞“一打三反”運動和“批林批孔”運動的時候,拿他們遊街示眾,還押來古集批鬥過,還把貴恕的腿打斷了。
有人十分不解:他們為啥不回城裡,他們躲在清溪鎮想做點啥?
說書人一拍手中鎮堂醒板,大聲說:這叫退隱。大人物都有怪脾氣,“達則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