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默默唸“e”,同時按服務規範要求露出八顆牙齒。這是標準的職業微笑,他在入行教育時接受過這方面培訓,但他以前笑不出來,他總是被客戶投訴,說他面無表情態度生硬。
他正在跟客戶說再見時,透過防彈玻璃,看見大廳裡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那人在東張西望,似乎專門來找人的。他看見了貴先生,僅僅對視片刻,就轉身走了。貴先生猛然想起,正是那小小煤礦的人。貴先生嚇得一哆嗦,馬上跌坐在椅子上。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認出他了,更不知道被認出後會有什麼麻煩。貴先生從此不敢起立,心頭惴惴不安,他又笑不出了。
德如股長再次過來,曠君別過臉沒搭理他,他便把半邊屁股掛在貴先生桌子上說:元旦沒有分發福利,說是各方面忙不過來。現在騰出空了,馬上就要集中分發燒雞、雞蛋、板鴨、肥鵝、豬肉……德如股長和顏悅色地問貴先生:這些東西我都幫你收起來,你想吃就來我家,不會有想法吧?
不久就要過春節,如果真能分到這麼多福利,貴先生倒是很想帶回家。雖說他家境不算貧寒,但也說不上富裕。
他父親是解放前的貴胄公子,母親是豪門千金,解放後樹倒猢猻散,從此他父母就開始顛沛流離。
六十年代初下放三千萬城市人口,儘管他父親已經是昌明大學藝術系副教授、母親是師範系副教授,由於成分不好,又都是右派,加上年紀輕還才華出眾,特別遭人嫉恨,因此雙雙被下放到峰縣的清溪鎮。
等到十多年後落實政策時,他父母已經心如止水、淡泊絕塵。他們經受了太多苦難,強烈排斥外面的世界,他們樂意與世隔絕。雖然組織上一再為他們的蒙冤受屈道歉,他們仍然滿懷恐懼,仍然不肯復出工作。好在組織上能夠理解他們,組織上受理了他們的病休申請,他們依靠退補的工資和相應的高階知識分子病休待遇,繼續他們在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