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之後,褚琪楓和南華太子一行就重新折返楚州城。
是夜,由平國公鄭鐸做東,設宴款待二人。
席上一番的寒暄,至少表面看上去也算賓主盡歡。
宴會散席之後,兩人一前一後從廳中出來,走到院子裡,南華太子方才饒有興味的四下裡環視一圈道:“本宮好像聽聞潯陽郡主也有和康郡王同行,怎麼這幾日都不曾見到她的人呢?”
褚琪楓側目看他一眼,唇角牽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意味深長道:“太子殿下對舍妹還真是關心的很!”
很顯然這句話是話裡有話,含沙射影。
南華太子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之前險些連累褚潯陽在楚州遇險的事,不過卻不點明,只就若無其事的笑道:“本宮和郡主之間怎麼也算是故人了,想要當面打個招呼也不為過吧?”
褚琪楓也無心和他多說什麼,只道:“太子殿下早點休息吧,明日一早本王還要護送你南華使團一行繼續趕路進京呢!”
說完就一撩袍角頭也不回的當先大步走了出去。
南華太子看著他的背影,唇角緩慢的牽起一抹笑,正在失神的時候,後面鄭鐸也和人寒暄過後走了出來。
見他立在院子裡,鄭鐸不禁奇怪,狐疑的走過來道:“太子殿下怎麼還在這裡?可是需要我叫人送您回驛館?”
“哦,不用了。”南華太子道,從遠處收回了目光,“國公爺是和康郡王一道兒來楚州的,本宮怎麼聽說潯陽郡主也有同行,可是這幾日卻並不曾見過她!”
“郡主是跟著一起過來的。”鄭鐸道,並不曾多想,“不過好像說是有點私事要辦,早早的就在這裡和郡王爺分手了,聽說——郡主應該不和你們一行一起回京的。”
褚潯陽跟著千里迢迢跑到這裡,她在這裡能有什麼私事?
南華太子心中生疑,面上卻是不顯,又和鄭鐸寒暄了兩句就帶了隨從離開。
*
夜半三更。
驛館東西兩個跨院裡面的燈光都沒有全熄。
南華太子坐在一張寬大的書案後頭,桌面上空空如也,只在他的右手邊擺了一碗茶,茶水已經涼透了,因為浸泡的時間有點久,裡面茶湯的顏色也有些過重,看上去有些渾濁。
彼時他人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手指壓在座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
待到三更的更鼓響過,院子裡才傳來一陣不很鮮明的腳步聲,片刻之後李維推門走了進來。
這夜起了很濃厚的霧氣,他這一路走來,頭髮眉毛全白了,衣物上面也凝結了一層濃厚的水霧,進門的時候就跟著帶起一陣清冷的風。
南華太子皺了下眉頭,睜開了眼,卻是靠在椅背上沒動,只道:“怎麼樣了?”
“屬下去查了,暫時還沒有發現潯陽郡主的行蹤。”李維回道:“不過經過私底下的一番打探,有人說是潯陽郡主兩次過來楚州,都是行蹤不定,經常會長時間的獨自在外,似乎——是連康郡王都不知道她的具體的行蹤的!”
一個養在深閨裡的皇室郡主,總是這麼不避嫌的跟著父兄四處走不說,更是完全沒有受到約束和管制。
“外界盛傳西越太子對她的縱容寵愛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南華太子道,似是略有感慨。
隨後他就若有所思的偏頭朝一側的視窗看去。
那裡的窗戶洞開,月華灑落下來,清雅如洗。
“整個楚州城也不過就只有這麼大,她能去哪裡?”許久之後,他又喃喃自語。
李維微垂了眼睛,也是無從回答。
南華太子兀自思量了許久,到了後面就忍不住煩躁的揉了揉眉頭。
李維見狀,心裡忍了許久的話才終於斟酌著說了出來,道:“殿下,您真的準備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嗎?”
“嗯?”南華太子的目光微微一凝,抬頭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李維和他的目光一碰,心裡一則恐慌一則緊張,連忙垂下眼睛,然後才又仔細斟酌著用詞試著開口道:“如果西越方面傳來的訊息不假的話,那潯陽郡主的名聲可不太好。說她恃寵而驕的話倒都還是小事,可是最近——卻有流言蜚語說是她和太醫院一位新晉的太醫之間有私交,這樣的話——”
李維這也完全的顧及自家主子的感受才刻意說的委婉。
這段時間,雖然延陵君一直不在京城,但褚潯陽經常出入陳府的訊息卻是真的,外面早就流言蜚語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