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雙眼睛本就墨黑如玉,平時笑著的時候只叫人覺得燦若星子,灼灼生輝。
可一旦光芒內斂的時候,便是沉若蒼茫夜色,斂含了強冷的風暴一般,給人極大的威壓之勢,幾乎要將人整個兒凍結了。
映紫跟在他的時間不短,卻也還是難以消受他身上這突然轉冷爆發起來的氣勢。
幾乎是下意識的,映紫就是臉色一白,趕忙垂下頭去,出口的聲音也不覺弱了幾分,輕輕道:“主子——”
延陵君的面目清冷,只是漠然看著她。
映紫一直低著頭,雖然沒有和他的視線正面接觸,卻也還是覺得那目光如有實質,盯的她頭皮發麻。
“奴婢什麼也沒和郡主說!”最後,映紫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可是郡主實在逼問的緊,就是奴婢守口如瓶,她心裡——也必定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事關兩國,如果不是因為牽扯上了特殊的原因,褚潯陽不會驟然插手南華朝中的內務,去把六皇子牽扯進來。
所以不用說延陵君已經是有所感知——
她會惱羞成怒,十有*會是出自自己這裡的原因。
因為之前用一種模稜兩可的態度引導了褚潯陽,映紫此時就難免心裡發虛,一直低垂著腦袋不敢去看延陵君的表情。
延陵君只拿眼角的餘光斜睨了她一眼,然後就大步錯開她身邊往前走去。
衣袍獵獵,在黑夜中帶起的豐盛凜冽。
映紫打了個寒戰。
然後就聽他冰冷又毫無平仄起伏的聲音和著夜風傳來,“你馬上回烈焰谷去!”
語氣不說有多強硬,映紫還是面色鐵青,咬著嘴唇低低的應道:“是!”
即使她的私心不足以對褚潯陽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可是在延陵君那裡,卻仍是不可原諒的。
因為深諳延陵君說一不二的性格,映紫也不試圖辯解或者挽回什麼,只就用力的抿抿唇角,然後重新調整好情緒,跟在他身後快速的離開。
*
彼時南華六皇子下榻的驛館那裡已經鬧的人仰馬翻,三更半夜燈火通明,不斷有婢女和侍衛往來奔走,裡面嘈雜吵鬧,亂成一片。
褚易安過去看了一眼也沒多留,只問明瞭情況就吩咐了人手去四下找人,然後就先打馬離開。
是以風連晟過去的時候那裡仍是毫無秩序,亂成一片。
“太子殿下!”事先過來打探訊息的李維面有憂色的從門內迎出來。
“怎樣?”風連晟問道,腳下步子不停的往裡走。
“事先沒有任何跡象,就連守在六殿下房間外面的侍衛都毫無所察,待到婢女進去更換茶水點心的時候才發現已經人去屋空了。”李維回道,神色之間滿是憂慮,“西越太子之前過來,在那屋子的床榻下面發現了一條新挖的地道,六殿下應該就是從那裡遁走了,這會兒京兆府衙門已經調派了人手去搜尋了,只是還不確定六殿下到底是為人所劫持還是自己和人裡應外合逃走的。”
“本宮就是過來接他回朝的,什麼裡應外合?這裡是西越的國都,他能和誰裡應外合去?”風連晟冷笑,滿是警告意味的對李維道:“本宮的話,聽明白了嗎?”
如果六皇子真有什麼門路能不動聲色的從這裡脫逃,也犯不著等到今時今日了。
很明顯這事兒是和褚潯陽脫不了關係。
那丫頭想幹什麼?以六皇子脫逃做引子,想要栽給他一個意圖不軌的罪名?
挑起了這樣的事端來,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風連晟心中惱怒,再看著這驛館內外亂糟糟的場面就是心裡厭倦。
橫豎事情的原委都已經擺在了那裡,他心中略一遲疑,就頓住了腳步,轉身又往外走。
“本宮先回別院去等訊息,你帶上一些人,配合京兆府衙門的人一併去追查老六的下落吧!”風連晟道。
“是!”李維答應著,心不在焉的剛要跟著他轉身,回頭的瞬間卻是勃然變色。
“殿下小心!”李維一聲驚呼,要搶上去,明顯是有些來不及了。
好在是風連晟的反應也夠迅速,眼見著對面迎上來的那侍衛自袖中吐出一柄鋒利的匕首直刺他的心口,避讓不及,他當機立斷的便是抬手一阻,直接一把按住那人的刀鋒。
那人似是沒有想到他會拿肉掌抵擋,反倒是一愣。
手上待要發力再將匕首前刺,後面李維已經趕到,一腳將他踢出去老遠。
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