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天聽說他來拜訪,皇帝也沒當回事。
這會兒他二次進宮——
那便是真的有事了。
“走,扶朕出去看看!”皇帝道,撐著身子下床。
李瑞祥和褚琪炎一左一右扶著出去。
“小王見過皇帝陛下,貿然到訪,打擾了陛下休養,實在惶恐。”風邑趕忙起身行禮。
“安王不必拘禮,坐吧!”皇帝道,重新走到案後的榻上坐下。
風邑從善如流的謝恩又坐回了椅子上。
延陵君卻還是站在大殿當中的。
他倒是也不客氣,直接就對褚琪炎道:“世子特意請進宮來的神醫可是找到了醫治陛下的妙法了?若是真有良方,我還想要討教一二。”
皇帝聞言,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畢竟方才疾言厲色,捕風捉影的那人可是他。
“我早就說過,只是偶然聽了廖大夫的名頭,所以才請他來試試。”褚琪炎卻是十分鎮定,淡然說道:“延陵大人師從鬼先生,我又哪裡會懷疑你的?從頭到尾不過都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臆想罷了。既然是誤會一場,難道延陵大人還要為了這點事情來跟我問罪不成?”
即使是帶了廖大夫進宮,他也是從頭到尾不曾提及延陵君一個字的,只說是請了太醫來給皇帝治病,而太醫院的那些人——
他給的名頭,卻是信不過廖大夫這個布衣,所以找來做個見證的。
至於後面針對延陵君的那些揣測,則就全部都是出自皇帝自己的揣測,現在要尋錯處,那是半點也找不到他褚琪炎的身上的。
“呵——”延陵君笑了笑,倒像是沒準備計較,只道:“世子忘了,我剛剛才請辭於陛下面前,以後可不是什麼延陵大人了。”
褚琪炎的目光微微一凝,下意識的就已經覺得他是話裡有話,但是一時之間又完全尋不見端倪。
皇帝那裡精神不濟,剛要抬手揮退延陵君,旁邊的風邑瞧見他的動作,趕忙搶先開口道:“皇帝陛下,小王兩度入宮打擾,本是有個不情之請,雖然這個時機之下是有點冒昧了,卻也是迫不得已,還請皇帝陛下成全才好!”
他說的這樣莊重,皇帝也不由的重視起來,把視線移給他道:“哦?安王所為何事?不妨先說來聽聽。”
“小事情小事情!”風邑含笑擺擺手,從袖子裡掏出兩封庚帖。
有內侍接了,雙手呈送到皇帝面前的案上。
皇帝狐疑的撿起一份來看,褚琪炎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喝茶,也狐疑的斜掃過去一眼。
下面風邑卻便是眉飛色舞的侃侃而談,道:“小王的親姊不幸早亡,只留下了一根獨苗,便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孫,我那外甥命苦,自幼不得母親照拂,身子骨兒一直都不大好。前兩年有位高僧替他掐算命理,說是他的命格特殊,命裡有些衝撞,才致使身體虧損,一直不見好轉,唯有尋到一位八字相合的貴女大婚沖喜方可破解。前些天我從連晟那裡偶然看到潯陽郡主的庚帖,就叫人捎回去試著合了一下,也是湊巧,郡主正是我那外甥命裡的貴人……”
風邑兀自一人說的口沫橫飛,眉飛色舞,一把扇子晃得虎虎生威。
延陵君默然靜離,索性別開了視線,眼不見為淨。
而褚琪炎聽了這話,手中正在攏茶的動作就是狠狠一頓。
然後就聽風邑繼續說道:“所以小王今日冒昧打擾,想請陛下玉成此事!”
先是一個風連晟窮追猛打,莫名其妙又蹦出來一個鎮國公府的嫡長孫?
皇帝眉頭深鎖,手中摩挲著兩封庚帖並不表態。
褚琪炎手裡捧著茶碗,卻是再就一口沒喝,怔愣片刻,忽而驟然抬頭朝立在當前的延陵君看去。
但見對方神色鎮定如常,彷彿根本就什麼也沒聽到一樣。
有人當面求娶褚潯陽,他卻無動於衷?
幾乎是馬上的,褚琪炎就是心中了悟——
怪不得他會突然棄官不做,原來根本就是步步為營,早有預謀的。
他的腦中開始飛快的搜尋所有有關鎮國公府嫡長孫的資料,卻奈何本身就橫跨兩國,再加上那人自幼就淡出了朝野之外,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他卻赫然發現——
自己對這人居然一無所知。
這種對對手全然無知的陌生感襲上心頭,那是一種讓褚琪炎十分討厭的感覺。
他的眉頭不由擰的更緊。
而皇帝那邊思索過後,卻也是本能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