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夜之間整個京城之內就如是翻了天,先是一再的發生火藥爆破事件,緊跟著又全城搜捕亂黨,黎明時分,眼見著是要消停了,卻又驟然陷入一片兵荒馬亂的混沌之中。
百姓們閉門鎖戶,全都聽著外面衙差和軍隊來往的聲音,一時間整個京城之內風聲鶴唳,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和壓迫。
*
御書房內。
皇帝面色陰沉,沒精打采的靠左在寬大的龍椅上,臉上皺紋疊起,嘴唇乾裂,是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而全身上下唯一還透著生氣的就是那雙眼睛,目光陰冷而帶著嗜血的憤怒,面無表情的聽著暗衛不時的將外面的最新訊息回稟。
“陛下,南河王世子帶來的人已經妥善安置,就在旁邊的偏殿,隨時聽候陛下差遣。”
“陛下,您的聖旨已經傳抵各處宮門,虎威大營全面設防,將整個京城固守住了,在得您諭令之前,不會有任何一人有機會進出京城。”
“陛下,九城兵馬指揮使已經拿下,暫扣天牢,屬下已聖旨送到,整個九城兵馬司在此案塵埃落定之前,任何一人不得擅自執行太子殿下的任何指令,違者就地格殺!”
“陛下,御林軍已經奉命封鎖了整座東宮,東宮一干人等盡在掌握,這是太子殿下中毒昏迷,尚未甦醒,東宮一干人還要如何處置?請陛下明白示下!”
……
各種各樣的密報流水一定不住的呈送到皇帝的御案上,皇帝始終一聲不吭的聽著,直至這會兒才緩緩抬了下眼皮,啞聲道:“此事還有待追查,就算有證據直指東宮,朕也總要給他們分辯的機會。太子昏迷,東宮現在是琪楓主事,那就暫且不要動她,再傳朕的一道聖旨下去,把潯陽打入天牢,一切——”
皇帝說著,嘴角突然就痙攣似的抽搐了一下,用力扣緊座椅的扶手,目光陰冷的看向了躬身站在下面的暗衛道:“方氏呢?”
“已經派人去拿了,如果順利的話,兩個時辰應該就能帶過來。”那暗衛回道。
皇帝抿著唇角想了一想,然後才又繼續之前的話題道:“那就把潯陽先關著,回頭等方氏到了,當面對質以後再說其他!”
涉及到前朝,這件事就茲事體大,這就是謀逆的大罪,哪怕是褚易安也擔待不起。
按照皇帝心裡的真實想法,他是寧可錯殺三千也不肯放過一個的,卻只奈何他這裡剛剛遭逢大劫,一夜之間就子嗣凋零。
何況——
褚琪楓還是他曾經最為看重喜歡的一個孫子。
這件事,哪怕時候能夠證明只是子虛烏有,可一旦褚琪楓先因為此事入獄,這也將成為他這一輩子的汙點。
而褚潯陽一個女子,皇帝自是不會考慮那麼多了。
所以此時他能給褚琪楓留了最後的一點尊嚴面子——
說起來還是得要謝謝褚易簡了。
“是!”那侍衛領命,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斟酌了一下又再開口道:“陛下,那太子殿下那裡——現在整個東宮都被封鎖了起來,和外界斷絕了一切來往,聽說殿下身上中的毒就只有延陵大人可以解,需不需要——”
皇帝的眉頭煩躁的擰起——
褚易安是為了救他才會中毒,而且又是他僅剩的兩個兒子之一,可一直以來都引以為傲的長子,他自是不能放任對方的生死不顧。
只是——
李瑞祥面色平靜的站在他身後,聽了這話,心裡卻是咯噔一下。
那暗示試著開口,見皇帝沒有發話,才又繼續道:“側妃娘娘的事,真要過問的話,肯定也是要殿下在場方能說的清楚的!”
方氏的身份有問題,當初可是褚易安不顧一切,甚至於不惜和羅皇后決裂都要納的她的,關於這個女人的底細——
別人怎麼想的先姑且不論,只就皇帝對自己那個長子的瞭解——
他就絕對不相信褚易安會全不知情。
所以到時候要找了他來對質也是一定的。
皇帝的唇邊牽起一抹陰森的笑容來,忽而面色一肅,冷聲命令道:“再派一隊御林軍出去,把陳賡年的府邸也給朕圍起來,這裡邊的事情不必他們摻合,太子那裡——”
延陵君和褚潯陽之間,已經相當於是心照不宣了。
方氏的身份被抖出來,皇帝對褚潯陽自是恨的牙根癢癢,延陵君為了褚潯陽都替死了一回了——
這個節骨眼上,他又如何能夠放心,是一定要這個人也一併控制起來才能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