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漠北王庭的密報,拓跋淮安已經於六日前抵達漠北,並且那種聯絡了草原邊境臣服於漠北王庭的部族,神兵天降,將整個王庭收入囊中。同時以謀害王世子之名將漠北王妃軟禁,並且以雷霆手段一舉將被漠北王妃收買麾下的一萬王軍斬殺。
漠北草原之上生存環境惡劣,人口本就不豐,這樣大規模的血腥屠戮,在漠北王權統治之下的三百年間還是獨一份。
本來因為漠北王世子的死而蠢蠢欲動的其他皇子也盡數被他震懾,一夕之間皇帝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不可遏止的爆發了——
雖然老王尚在,但是整個漠北王庭實則已經大半落入拓跋淮安之手。
他怎能不怒?又怎能不氣?
李瑞祥得令,片刻也不幹耽擱的就下去傳旨,整個御書房內外的氣氛瞬間冷凝,人心惶惶之間又似是冷肅的厲害。
褚易民第一個不可思議的開口道:“這怎麼可能?六日前他才離京多久,怎麼就——”
話到一半,他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面色鐵青的猛地閉了嘴。
是了,拓跋淮安沒有通天遁地之能,更不能是插了翅膀飛回去的,這麼快就傳來漠北王庭被他控制的訊息,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
他根本就不是大婚當日離京的,而是早就逃出生天,先行回了漠北。
如果他是那當天走的,拓跋雲姬說她不知情還有情可原,可他分明是提前走了五六天了,這麼長的時間——
拓跋雲姬那女人分明就是和他裡應外合,將皇帝給戲耍了!
皇帝咽不下這口氣是一定的!
大殿當中的氣氛一片肅然,包括褚易安在內的所有人都是斂聲屏氣,誰也不去觸黴頭。
夜幕楚臨,整個京城都一片陰霾籠罩。
“馬失前蹄,陛下此生運籌帷幄,自認為這天下萬般皆都掌握在他手中,這一次勢必要龍顏大怒了。”皇宮正南門外的岔路口,褚潯陽裹著厚厚的大氅目送那一騎快馬飛速駛入宮門,唇角揚起一抹微涼笑意。
“戰場上猶且沒有常勝將軍一說,更何況是玩弄陰謀者!”旁邊延陵君懶洋洋的坐在馬上,垂眸把玩著手裡馬鞭,“他縱橫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嘗一次自釀的苦果了。”
褚潯陽的眼睛眨了眨,突然想起了什麼,忽然就是話鋒一轉側目看向他,半調侃道:“我記得有人曾經對我說過,男人都不喜歡玩弄權術的女人,而我這一生,已經註定不會拋開這些了。”
這話,是褚其炎說的。
那時候他半真半假的對她說了這番話,她也不過一笑置之。
現在想來——
確乎,也是帶了個警告的意思在裡頭的。
延陵君對蘇皖和褚靈韻的那些伎倆一直都是毫不掩飾的厭倦,卻唯獨是對她一味的縱容,這樣的區別對待,有時候叫褚潯陽想來就有些忍俊不禁——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麼?
虧得他還能這般理直氣壯!
延陵君抬眸看她,卻沒有如她預料之中的那樣調侃著與她插科打諢。
他看著她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問道:“若是現在我讓你罷手,從這些權謀算計當中抽身而退,你會答應嗎?”
褚潯陽微微一愣,隨即便是坦然一笑,搖頭道:“自是不能的!”
“為什麼?”延陵君道,神色之間還是極為認真的模樣,“這些爭端算計,難道就是你心之所向?我是不喜歡這些,那麼你呢?”
“我?”褚潯陽抿抿唇,唇角揚起的戲謔笑意慢慢斂起,蘊藏於眼底最深處,她移開眼睛,看著身後籠罩在暮靄層層之下的華麗宮闕,“不管喜與不喜,也都避無可避。如今,我要爭的,不是這山河天下,而是屬於我父兄的家和國!”
她的父親是東宮太子,不上位,就唯有身死!
有人說爭名奪利,其中種種算計總需要費心取捨,但以生死為準繩——
一切就容易解釋的多!
若不是身陷其中,她才不管這天下大局如何變動更替。
可是如今身在局中,卻已然沒了她退讓選擇的機會!
延陵君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少女的面容依舊明豔生動,渾身上下卻透出冷毅而狂傲的不羈姿采,風骨卓然。
他眼底的笑意再度泛上來,握了她的手指在掌中收攏:“同你一樣,不管喜與不喜,你需要的無論家與國,便是我責無旁貸需要陪你去爭的天下山河!”
這話說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