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陵君穿了一身緋色官服站在迴廊盡頭。
那個顏色,以往見那些刻板的老臣穿的多了,褚潯陽就下意識覺得俗氣,但是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雪景相襯,今天被這人穿來,卻又彷彿另有韻味——
內斂而挺拔!
褚潯陽想了一下,便微笑走了過去。
“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事先一點訊息也不知道?”褚潯陽問道,與他之間倒是不見半分生疏。
“已經有幾日了。”延陵君含笑等著她走近,想著又突然補了一句,“我的事,總不好時時都叫人去東宮給你報備的。”
褚潯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打趣道:“怎的,延陵大人這是責難本宮對你的事情不夠上心呢?”
延陵君但笑不語,順勢岔開了話題道:“簡小王爺要到年關才回,太醫署那邊劉院使的老母突發急症,他告假回鄉了,我這便提前回來了。”
“咦?”褚潯陽倒是很有幾分意外,“這麼說來,現在的太醫署便是由你當家了?”
延陵君笑笑,不置可否。
彼時外面的雪勢又見大了些,說是鵝毛大雪也不為過,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中飄飄灑灑的落,北風帶起,就算兩人置身廊下也偶爾便要沾染一身。
“在我的記憶裡,京城好像還從不曾下過這樣大的雪呢。”褚潯陽感慨,不覺伸手到廊外去接那雪花,神色有些遊離的喃喃道,“也不知道哥哥那裡怎麼樣了?”
楚州的軍營那邊倒是每逢冬日便經常是大雪連綿,可以下上幾日不停,直至將整個山野掩埋成一片,一眼看去彷彿天地交融,時間和空間都不會再有盡頭。
褚潯陽是清晨出的門,當時那雪還只是斷斷續續碎鹽一樣的撒,是以她倒也沒在意,下車的時候便只穿了件半厚的鶴氅。
大紅色的鶴氅,領口處一圈雪白的狐狸毛,將她輪廓精緻的下顎半隱半現的藏起來,襯的那膚色越發瑩潤細膩。
她的指尖探出去,有些微微發紅。
延陵君皺眉,反手一覆,將自己寬厚的大掌一翻,攔下空中飄逸落下的一團雪花,然後就勢手指一攏,便將她的指尖藏在掌中給帶了回來。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般,十分的順暢自然。
兩個丫頭的臉色古怪的一變,連忙移開視線假做看不見。
延陵君的衣物穿的少,在這樣的天氣裡甚至會顯出幾分單薄,但掌心的溫度卻是灼熱的驚人。
褚潯陽驚了一跳,忙要抽回手。
延陵君觸到她指尖的溫度,眉頭不由皺的更緊,道:“這樣大冷的天出門,怎麼也不帶個手爐?”
說著便更是用力將她的手指在掌中攥了攥,似是想要將自己的體溫傳遞過去。
褚潯陽試著抽手未果,侷促之餘只覺得由他掌心裡透出來的溫度似是傳到了臉上,隱隱的發燙,可是讓她如別家閨秀一般嬌嗔叫他放手的事她又直覺的自己做不來,一時進退維谷倒是不知如何反應,只能由他握了自己的指尖半晌。
延陵君倒也沒存別的旎思,只覺得她的手太冷,便對兩個丫頭道,“車上還帶著衣物嗎?”
“有!”幾乎是出於本能的,青藤連忙高聲應道,也不等延陵君再吩咐已經飛快的接道,“大氅和手爐馬車上都有帶著,奴婢這就去取。”
言罷就好像是怕被誰給踩了尾巴一樣,拽著青蘿的手扭頭就跑。
青蘿原是不想走,但卻也被迴廊上這兩人肆無忌憚牽手的舉動折磨的精神扭曲,也就悶聲不吭的被青藤拉著走了。
外面路面上的雪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兩個丫頭跑過,最後只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潔白腳印。
褚潯陽看著,不覺的笑了笑,扭頭對延陵君提議道:“我們去園子裡走走吧,這樣大好的天氣,躲在這裡像是浪費了。”
延陵君沒應,眉頭的疙瘩始終存留不去:“等他們給你把衣裳拿來再去吧。”
“我哪有那麼嬌弱的,不過就是一點雪。”褚潯陽哭笑不得,第三次試著想要從他掌中抽手也未能如願,臉上強作鎮定的表情便終於有些繃不住了,乾脆一挑眉道,“我真的不冷,今日這宮裡往來的客人多,叫人看見了不好!”
延陵君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指上,怔了一怔,隨即便是唇角彎起帶了一個柔軟的弧度,那一瞬間倒是和褚潯陽同樣的感覺,覺得掌心裡乾燥的熱度似乎蔓延到了臉上,隱隱的熱。
“咳——”掩飾性的乾咳一聲,他卻也不曾放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