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有點冷。
果然,他的身份的確是非同一般!如今哪怕他給了自己這樣的保證她都猶且覺得心驚,那麼遙想當年——
他卻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入了南河王府,並且位高權重,風頭無兩,一躍成為六部尚書之首!
也得虧是自己從未曾想過去挖人*做這些陰謀算計,否則——
可想而知,南河王府的下場只會比他們東宮來的更加慘烈。
因為——
前朝大榮已經覆滅,而南華如日中天,正和西越形成對壘之勢,皇帝多疑,但凡是有一個人認出了延陵君的真實身份,他自己難逃一死不說,一個裡通外敵的罪名落下來也足以將整個南河王府傾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做那樣的一件事?並且毫不低調,在最短的之間之內平步青雲成為隻手遮天的一朝重臣?總不見得他當初也會對褚靈韻許下這樣的承諾吧?更何況他前世在仕途上所走的路也與眼下截然不同,那才當真是烈火烹油,隨時都有殺身之禍的。
這個人,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或者這前後兩世,他到底是存了怎樣的心思?
褚潯陽的思緒不覺飄遠,眉頭深鎖,神色之間滿滿的都是不加掩飾的防備。
延陵君只當她是對自己的話不敢輕信,就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想要你平白的相信我是強人所難,可是我對你真的沒有惡意,我可以我母親的在天之靈起誓,如若——”
他說著便要抬指立誓。
褚潯陽一驚回神,忙是一把拉下他的袖口。
“做什麼這樣當真,我姑且信你就是。”她笑了笑,只是笑容中隱約帶了幾分生澀調侃道:“就算你是存了什麼不軌之心,你師伯陳老的一把老骨頭還押在這裡,我也不怕不敢坑我。”
她對延陵君的確是一直未曾褪去戒備之心,不過對他這個人的本身卻並不反感。對於他的母親,算上這會兒延陵君一共也只提過兩次,但是不難看出,他對他母親的感情非同一般,若真要逼到他去拿她母親的亡靈發誓——
死者為大,那就著實是做的過了。
再次無功而返,褚潯陽也只覺得無奈,甩甩頭道,“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趕到儀元殿去聽聽那些人的解釋吧!”
延陵君卻未讓路,靜默的盯著她的臉孔又端詳片刻方道:“我們來做個約定?”
褚潯陽揚眉看他,等他繼續。
延陵君的唇角於是重新扯出一個笑容:“上回在烈焰谷的時候我曾說過,那些事都暫且欠著你,將來我再與你說。他日——如果我會不得已而離開,也如果我不得機會把一切的秘密對你坦白,你可以再去烈焰谷尋我,屆時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他的話說的很慢,卻堅決,絕非玩笑。
他話已至此,褚潯陽也知道多說無益,只是對他這般莊重的神情略感不適。
“嗯!”她點頭應了,卻不乏敷衍之意,“走吧!”
延陵君於是不再多言,兩人一路前行,直奔儀元殿而去。
儀元殿是行宮中專做會客用途而建的一座宮殿,相較於正殿,排場要小上許多,但是在建築風格上卻做的很精細,從廊柱地磚到殿中的每一件擺設都美輪美奐,天家貴氣之中又不乏雅緻從容,十分的賞心悅目。
褚潯陽和延陵君去時,該來的人都已經來的差不多。
位份最高的褚琪暉和拓跋淮安一併坐在主位上,其他人分坐兩邊。
那刺客的屍首已經被人搬回來,就擺在殿中靠近門口的地方,所以殿中氣氛便有些壓抑和沉鬱。
褚月妍最是耐不住性子的,彼時眉毛已經擰成一團,幾乎有些坐不住。
見到褚潯陽進門,她立刻就將手中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不悅道:“你真是難請,讓這麼多人都在這裡巴巴的等著你,端的是好大的架子!”
對於褚月妍吃裡扒外的作為褚潯陽早就習以為常,故而只就視而不見的走進去,和眾人招呼過之後就徑自對上首的褚琪暉道:“聽說刺客的身份已經確認了,這裡大哥你是主事,有你和南河王世子一起處理了就是了,怎麼還專程叫人尋我過來?”
褚琪暉輕咳一聲,看了眼臉色陰沉坐在旁邊的蘇霖,道,“這是蘇世子的意思,說是連累你受了驚嚇,特意請你過來當面說明,順便也好向你賠罪!”
“賠罪?”褚潯陽失笑,揚眉看向蘇霖,“難道是蘇世子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本宮的事了?還是——準備再做點什麼對不起本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