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延陵君默然站了一會兒就舉步離開,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彼時太醫已經給褚潯陽診完脈,正在外間的桌旁寫藥方,但是出人意料,許久不曾碰過面的宣城公主居然紆尊降貴,由二夫人陪著,正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喝茶。
“太醫!”延陵君舉步過去,先和太醫略一頷首打了招呼,然後才含笑對宣城公主道:“祖母怎麼親自過來了?”
“定國公主有了身子,咱們榮家又要添丁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母親可不就趕著過來了嗎?”二夫人搶著說道,眉開眼笑的模樣,看上去是真真的歡喜,外人看來,這絕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
“再怎麼說我們都是晚輩,怎麼好讓祖母親自過來?”延陵君笑道,出口的話卻帶著幾分梳理的客氣。
“都是這一家人,這是應該的!”宣城公主終於開了口,相較於二夫人樂呵呵的表情,她的面容卻是極為平靜的,只對太醫道:“那孩子還好吧?怎麼會吐的那樣利害?我剛瞧著她的精神也不是太好!”
“公主不必擔心,定國公主沒什麼大礙。”太醫回道:“本來孕婦懷孕以後的症狀就各有不同,還是個人體質的原因,微臣方才已經給定國公主診過脈了,胎兒也一切都好,就是她自己有點脾胃不調,這樣的情況,在孕婦中間也屬正常,不過腹中胎兒有忌諱,不能隨便用藥,一會兒微臣會留下幾個膳食調理的方子,應當是可以幫著緩解症狀的。”
“太醫,我家公主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從昨天開始,就吃什麼吐什麼,有時候都不等東西端上來,遠遠地聞到味道都受不了。”青蘿不放心的再次確認。
“定國公主的妊娠反應的確是比一般人要強烈一些,但是她的脈象顯示,母體和胎兒卻都是沒有問題的,這種情況,至多是三個月應該就會有所緩解了,就是中間這段時間,可能要辛苦一些。”那太醫倒是個好脾氣的,仔細的解釋了,又對延陵君道:“大公子,我看公主殿下還有些躁鬱之狀,怕是心緒起伏不定所致,您也得適當的注意一下,別讓她胡思亂想,懷孕期間,這情緒穩定也是很重要的。”
“嗯!我會注意的!”延陵君點頭,對他報以感激的一個笑容。
太醫留了方子下來,就起身告辭。
二夫人招呼了管家送他出去,延陵君和宣城公主之間不對付,說實話,這屋子裡彼時的氣氛並不好,二夫人於是就打圓場道:“定國公主肚子裡的怕也是個頑皮的,這才一開始就這麼折騰他母親,真是苦了公主了。君玉你們小兩口都年輕沒經驗,要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叫人去找我,到底我也是過來人,沒準能幫襯一把。”
“那就謝謝二嬸的好意了!”延陵君道,並不多言。
宣城公主自然能夠感覺到他這態度之間的疏離,她這個人,從來都知道見好就收,二夫人還想再熱絡兩句,卻被她當場攔了道:“好了,潯陽那丫頭不舒服,就讓她先休息吧,我們也先會去了!”
“也好!”二夫人笑道,親自扶著她的手起身離開。
延陵君只掛心褚潯陽的情況,也懶得理會她們,自己直接就轉身進了臥房。
這邊宣城公主一行出了延陵君的院子,二夫人也沒回自己那裡,而是親自送宣城公主回了主院,又親自奉茶遞到她的手上,這會兒屋子裡無人,她方才面有憂色道:“母親,皇上還要派大伯去打麒麟山脈,這——恐怕不是什麼好兆頭吧?”
宣城公主卻是面無表情,端著茶碗喝了口茶,臉上表情非但沒有絲毫放鬆,反而越發顯得凝重起來,這才慢慢說道:“的確不是個好兆頭,恐怕他自己也意識到了,所以昨兒個才會不惜一切做了那件事的!”
顯然二夫人還從來沒敢往那方面想,聽了這話,反而是覺得莫名其妙,疑惑了好半天才明白過來,頓時就大驚失色的摔爛了手中茶盞。
茶水濺起,髒了她那邊的裙裾,她驚慌失措的一下子就彈跳起來,臉色煞白道:“母親——母親您是說昨天四王府門口行刺太后的事?”
這太可怕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除了他,你當還有誰會有這樣的膽量,公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宣城公主道,她倒是處變不驚,就好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一樣,“我想他大概也意識到了這一次出征的苗頭不對,也是防著自己這一趟真的會有去無回,所以才會緊趕著在走之前動手,因為——”
宣城公主說著,萬變不變的臉孔上面終於出現了一抹嘲諷且冷酷的笑容道:“如果他回不來,那麼——這就是他最後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