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似乎是遊離到了很遠以外,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轉身看過來。
褚潯陽面上的戒備之意從始至終都不見消褪。
褚琪炎的手指蜷縮在袖子底下動了動,最終還不動聲色的壓下想要抬頭去撫平她眉心褶皺的那一點慾望,只是用心裡積攢起來的力氣,緩緩的把手收到了背後。
然後他的目光錯開褚潯陽,往她身後的方向看去。
那裡延陵君輕袍緩帶,頂著一頭溼漉漉的頭髮斜倚在門邊瞧著這裡也不知道是有多久了,只唇邊的那一抹笑容還是明豔如初,半點疲倦的意思也無。
褚琪炎的目光和他對上,眼中就跟著劃過一道銳利的鋒芒。
褚潯陽下意識的扭頭看過去。
延陵君這才散漫的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挪下臺階,朝兩人款步行來。
時下已經進了十月,又是在山裡,晚間的空氣就格外的要涼些。
褚潯陽看他這樣就出來了,心下不由的一急,匆忙的轉身就要迎接過去。
卻不想,只在她轉身的瞬間,褚琪炎的聲音又起。
“潯陽你記著,不管將來的結果如何,除非我死,否則——你就別想離開這裡。”他的聲音很穩,這話說是說給褚潯陽聽的,卻明顯是衝著延陵君的。
褚潯陽的心裡咯噔一下,突然就異常煩躁起來。
她回頭,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無從說起,倒不怕延陵君會誤會什麼,只是褚琪炎這般挑釁,著實叫人心裡窩火。
那邊延陵君含笑而來,明明是將褚琪炎的一番話聽都清楚明白,偏偏面上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褚潯陽暫時也顧不得褚琪炎了,快走過去,替他將半敞的衣襟攏了攏,低聲道:“先進去吧!”
因為褚琪炎在場,她的聲音就刻意的壓低,一句責難裡面卻縈繞著絲絲縷縷化不開的甜膩和溫暖。
褚琪炎站在身後看著兩人之間自然又隨意的動作,忽而覺得這夜裡的風很涼很涼,衝撞在了胸口,隱隱的疼。
可他面上的表情卻是半分也未改變,只冷冷的看著兩個人。
延陵君也不管她,只就坦然的任由褚潯陽替他整理衣物,一面才漫不經心道:“都談完了嗎?”
“本來也沒什麼事!”褚潯陽道,扯了他的袖子就要往裡走。
延陵君卻是未動,只就定定的望著褚琪炎道:“你是沒事,別人呢?”
他這倒不是要為難褚潯陽,只純粹是為了要給褚琪炎難堪的。
褚琪炎的目光冷淡,和他對望了一眼,然後就又順勢看向了褚潯陽的背影,涼涼道:“我的確是還有最後的一句話,卻不知道你是想不想聽了?”
褚潯陽略一怔愣,片刻之後才緩慢的轉身。
褚琪炎的唇角彎了彎,眸色深深的看著她,眼中光影晃動,忽而掠過那麼點兒高深莫測的情緒來,字字清晰道:“難道你就不好奇,褚昕芮是怎麼搭上淳于蘭幽的那條線的?”
這一次,褚潯陽是真被驚的不輕。
不僅僅是她,就連延陵君也不由的皺了下眉頭。
當初淳于蘭幽得到的那瓶蠱引是過了褚昕芮的手,這一點,毋庸置疑,這兩個人本來就不可能有所交集,只是更找不到他們之間有所牽連的跡象,褚潯陽也就只當這是個要人命的巧合了。
褚琪炎現在卻是刻意提起此事?
褚潯陽的目光一冷,往前邁了一步,冷聲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褚琪炎一笑,目光譏誚,自延陵君面上一掃而過,那一眼的目光,怎麼看都隱含了點兒不懷好意的意思在裡頭。
然後他便是垂眸下去,輕彈了彈袖口,轉身朝門口走去。
褚潯陽二人目送他的背影離開,雖然各自心裡都是一團重重,卻也是誰都沒有多此一舉的再追上去逼問。
不敢此事是否真是有隱情,只以褚琪炎此刻的用心——
勢必就為了給他們設定疑團障礙的。
這一番的糾纏之下,就已經接近黎明,山裡的夜風就更多添了幾分涼意。
褚潯陽也暫時顧不得許多,先拽著延陵君回了屋子裡,心不在焉的走到盆架前想要去拿帕子給他擦頭髮,卻不想她的手才探到一半,後面延陵君卻已經緊跟了過來,拉了她的手,按到銅盆裡,撩了水,掰著她的指頭一根一根的仔細清洗了起來。
褚潯陽的心裡本來是在想著事情,並沒有在意,過了好一會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