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位,自是極為看重這一重關係,可偏偏最後關頭父親他自毀長城,自絕前程。楊妃為此勃然大怒,生平第一次暴露了狂虐的本性,對我母親大加斥責。那個時候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崇明皇帝,是皇后的嫡長子,生來就愛被冊為太子,又得朝臣百官擁戴,地位十分穩固。母親十分驚訝於楊妃的野心,認為她是異想天開,拒不答應去替他說服父親重新致仕,母女兩個大鬧一場,不歡而散,自那以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一落千丈,除了人前做戲,母慈女孝,背地裡都斷了來往。”
“後來母親出嫁之後,兩人就更為疏遠了起來。而楊妃那個時候根本已經走火入魔,一心就只想著奪位,卻做那人上之人的一朝太后。母親這裡的路子走不通了,她就幾次三番的遊說楊家當時的家主,也就是她的嫡親哥哥,康定侯楊樞。楊樞對朝中形勢看的清楚明白,也覺得太子的地位穩固,她所圖之事成事的可能性渺茫,就勸她收手。一段時間下來,楊妃卻是變本加厲,乾脆就以楊家滿門的性命做威脅,去信告訴楊樞,如果他不肯支援自己,那麼她也必定會自己出手去做,屆時——”
後面的話,延陵君沒有再說。
褚潯陽卻是心知肚明——
謀朝篡位,這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哪怕楊家的人不參與,只衝著楊妃一人,她一旦事敗,整個楊家也都要為她陪葬。
“這件事——被先帝察覺了?”褚潯陽問道。
“不是!”延陵君搖頭,唇角明明翹起了一個弧度,卻怎麼都叫人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緒來,“楊樞深知此事的利害,卻更知道自己這個妹妹說一不二的霸道脾氣,本也不過是虛以委蛇,假意答應了她,敷衍了幾個月,那年年關回朝的時候決定採取非常手段,鋤掉這個禍害!”
楊貴妃暴斃的大致時間褚潯陽是知道的,並不是在年關前後,是以也不多言,只默然等著他的後話。
“只是楊妃那般從來都試圖掌控一切的性格,又怎會給他可乘之機,兄妹兩個本來就互不信任,打的都是一樣的主意,最後到底還是楊妃妻高一籌,犧牲掉了自己的心腹宮女,在自己款待楊樞的家宴上將其毒殺,扶植了被她牢牢掌握在手的楊家二爺承爵上位。”延陵君又再自嘲的笑了笑,“這麼一串的動作,怎麼可能完全瞞過先帝的眼睛,楊樞的死,終於還是讓先帝警覺了起來,一查之下才發現楊妃私底下的小動作居然已經做了不少,不僅試圖操縱楊家手裡的兵權,還於暗中籠絡了不少的朝臣。那時候的十二舅舅只是個剛剛啟蒙的孩子罷了,而先帝自己的身體卻已經開是走下坡路了,怎麼會拿江山社稷做兒戲,隨便更換儲君?更何況——他最不能容忍的還是自己最為寵愛信任的女人居然在暗中不遺餘力的謀算自己的江山皇位。得知真相之後,先帝急怒攻心,身體更是每況愈下,這種情況下,他更是不能姑息楊妃了,當即下令賜鴆酒,要絕了楊妃這個心腹大患。”
說到這裡,延陵君的話茬突然毫無預兆的打住了。
褚潯陽的心絃一緊,立刻就有所感悟——
風清茉和楊妃是親母女,這麼大的事情,她哪裡能夠完全的置身事外。
延陵君的面容依舊十分寧靜,呈現在褚潯陽面前的側臉還是精緻完美的不帶任何瑕疵。
他從不在她面前提及他母親的事,大約——
便是因為其中摻雜了太多沉痛的他不願意去回味的記憶。
“君玉!”褚潯陽的喉頭有點發澀,開口的聲音便不不再是平日裡的乾脆明澈,而是帶了些許糯糯的柔軟。
延陵君本來正沉浸在往事裡兀自失神,聞言才轉頭看過來。
褚潯陽眨眨眼,眼睛裡跳躍著幾許調皮的影子閃了閃,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後就咧嘴一笑,衝他張開了雙臂,道:“你抱抱我吧!”
延陵君一愣,倒不是顧忌著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而是褚潯陽這突如其來的神來之筆。
褚潯陽見他發愣,就皺了皺鼻子道:“我有點冷!”
彼時正是下午太陽最盛的時候,她這藉口,明顯是不成立的。
延陵君看著她俏皮揚起的嘴角,剛剛被沉重往事壓抑住的心情突然就在那一瞬間晴空萬里,和這日的天日一般,再度風和日麗了起來。
他好笑的抿了唇角,朝她遞過一隻手去。
褚潯陽伸手一握他的指尖,然後就借力朝他懷裡一撲。
延陵君眼疾手快的將她抱了個滿懷,然後幫她在自己懷裡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靠了,再用自己身上的輕裘將兩人一起裹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