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行前腳下了山,後面褚琪楓從相國寺出來之後滿是又頒下一道命令,包括之前就被牢牢封鎖的前後山要道之外,更派了三千御林軍對這附近毗鄰的幾座山頭都展開全面搜查,以防還有漏網之魚。
男子站在停靠在官道岔路口的馬車前,回望遠處被濃煙籠罩的山林,目光還是略帶幾分悠遠。
“主子,咱們現在怎麼辦?回國嗎?”他是隨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中是從一開始就對他此行的意圖不甚瞭解,直到了這一刻都還是摸不著頭腦。
“嗯!”男子點頭,從遠處收回目光,“耽誤的時間不短了,再拖延下去就該被察覺了。”
他轉身上車。
那隨從指揮人調轉馬頭,準備啟程之前突然想到了什麼,就敲了敲窗戶又再稟報道:“之前鎮國公叫人遞送回京的摺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呈上去了,他對榮烈心存不滿,那道摺子——”
“縱使他對榮烈再如何不滿,他們也是親祖孫,不要太低估了榮程昱。”男子的聲音隔著車廂傳來,很慢很穩,“與其懷疑他是要和榮烈置氣,倒不如說他是在藉機試探,不死心的還想要暗訪葛翔被殺案的背後牽扯。”
那隨從先是皺眉不解,心中飛快的略一思忖,便是茅塞頓開,漏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道:“那主子您看我們我不是需要做些什麼阻止?就由著他去動作嗎?”
“一動不如一靜,何況這些人做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不必插手他們的事,只在旁邊等著看就是。”男子說道。
南華朝廷之中的幾方勢力都卯足了力氣再等著鬥法,照如今的情況來看,一切進入白日化的階段只在朝夕了,這樣的局面,叫人想要不去擔心都難,偏生自家主子凡事都無所謂的看著。
“唉!”那隨從暗暗嘆了口氣,然後一招手,帶著偽裝成商旅的一支隊伍啟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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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血腥屠戮,一場漫山大火,不過短短一晝夜間,西越的皇城腳下就彷彿是變換了一片天地。
朝堂之上,新帝以鐵血手腕震懾朝綱,京城之內,當朝儲君殺伐決斷,親自操刀,連著查抄了二十六名五品以上京官的府邸,京城各衙門的大小官吏被革職入獄的更是不勝枚。
一夜之間,風雲突變,整個京城之地,風聲鶴唳,百姓們閉門鎖戶,姑且還在其位的官員則是謹小慎微,只敢兢兢業業的努力辦差,唯恐哪裡惹了太子殿下的眼而慘遭橫禍。
褚琪楓衣袍染血,帶著大批御林軍從東城門入京城,直接回宮覆命。
他人才剛進宮門,卻見曾奇竟然親自等在了那裡。
“曾奇?”褚琪楓收住馬韁,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宮中又有變故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沒什麼,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曾奇道,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的樣子,停頓片刻才又說道:“一個時辰之前小公主就已經回來了,她說南河王府的事情已經了結,您還在山上善後。”
“嗯!”褚琪炎淡淡的應了聲,“都已經處理乾淨了。”
曾奇明顯是還沒說道重點,他也就只是等著,並不主動開口追問。
曾奇是看著他和褚潯陽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說起來,也是將這兩個孩子做自己的子女一般的關注照顧,今時今日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就算褚琪楓和褚潯陽誰都不說,他自己就先會覺得心裡難受。
深吸一口穩定了情緒,曾奇才面色惋惜的重新看向褚琪楓道:“主上已經準了她的請求,就在半刻鐘以前她已經啟程離京了,走的應該是西城門,殿下您若是現在去追,應該還趕得及跟她道別的。”
褚潯陽下一步的動作,雖然沒有提前和他通氣兒,但褚琪楓也是一早就有預料。
這兩天她一再的對他避讓不見,這一次又是有意為之。
雖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褚琪楓的心頭滋味還是無比苦澀。
一旦她要遠嫁在外了,或許他們之間就是經年不見了,可是這最後一點可以彼此相處的時間也都這樣浪費糟蹋了,心裡就更是空嘮嘮的,難受的厲害。
心中萬般思緒起伏不定,褚琪楓的面上還是非常冷靜,只失神了一瞬就把馬鞭扔給蔣六,徒步往內宮的方向走去道:“不了!她既然已經出發了,我就不再耽誤她的行程了,曾奇你先回父親那裡去吧,我去暢鳴軒換件衣服再過去。”
他的語氣沉穩,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或者火氣。
曾奇看著他大步行去的背影,最後也唯有無奈的一聲嘆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