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褚潯陽的思緒還是有點沒有完全歸攏回來,就爬過去,扯了延陵君的袖子道:“你說的——是羅思禹嗎?”
延陵君取過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卻沒有喝水,只端在手裡看著,不答反問道:“你說呢?”
“哥哥是個做事十分乾脆果斷的人,的確,這一次在羅家的事情上,他是額外多費了些時間和心思的。”褚潯陽忖道:“可是羅思禹——”
話到這裡,後面她也就不知道該是從何說起了。
羅家的事,其實羅爭的想法沒有錯,哪怕只是看在羅皇后的面子上,褚琪楓也不會在他剛剛掌權伊始的時候就扳倒了羅家。
他之所以會配合羅思禹,只是因為他本身就和羅思禹打著一樣的主意。
但如果只是為了要推羅晨上位的話,其實就只需要他的一句話就行,只要他說要把羅國公府交給羅晨接棒,這普天之下,都沒有人敢有異議。
但是最終他卻選擇了袖手旁觀,看著羅思禹以爵位為誘餌,借力打力,把羅棠和羅爭全部鬥垮了。
這件事上,他的確是給予了過多的時間和耐心。
原來——
就是為了羅思禹嗎?
褚琪楓和羅思禹之間?
橫豎褚潯陽之前是沒有看出任何兩情相悅的跡象的。
延陵君笑了笑,只道:“不管是論心性還是論家世,羅思禹都是符合一國之後標準的最佳人選。褚沛不是個有為的君主,過去的十幾年間,雖然透過強勢打壓,勉強維持了西越國界之內的所謂昇平盛世,但強權之下,卻存在著太多的弊端隱患。褚琪楓又是少年天子,他要將這一個國家撿起來,逐步整頓,將會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這種情況下,最不濟,他也得先保證自己不至於後院起火,才能集中所有的精力去處理國事。羅思禹有心機有手段,也足夠的理智聰明,有她坐鎮後宮,她應該是有足夠的能力穩住後宮和朝局的平衡的。並且在身世上,她是先皇后的侄孫女,褚琪楓娶了她,所有人都會覺得他開明大度,並沒有因為羅皇后和方氏之間的舊事而報復打壓羅皇后的母族,自然就可以贏得一個賢明之名,讓曾經的老臣都能放心追隨,也讓天下百姓稱頌擁護。”
綜合這兩點,無論從哪方面說,羅思禹的確都是一國之後的不二人選。
這一點,褚潯陽也並不是不知道。
延陵君見她沉默不語,就又繼續說道:“不僅僅是這樣,還有更重要的一點,褚琪楓他太年輕了,就算背後有你父親彈壓,新君繼位,肯定有不少人都要跟著心思活絡。那些世家大族的貴女們,任何一個得勢,一旦有外戚野心膨脹起來,營私結黨,都會對朝局穩定造成極大的影響。相對而言,現在的羅家——就真的是和皇室結親的不二人選了。”
羅晨還小,所謂的羅國公府,雖然頂著個一等爵的頭銜在,但是說白了,現在就不過一座空架子罷了。
就算將來羅晨會有出息,但就目前的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時間之內來看——
褚琪楓如果真的選了羅家做他的岳家,那麼就可以完全的了卻後顧之憂,只安心的做自己的事了。
而等到羅晨有能力頂立起羅家門戶的時候,他勢必早就把整個朝局整頓好了並且牢牢握在手中,羅家就是要二次發跡,也沒什麼了。
從一個帝王的角度來講,褚琪楓幾乎沒有任何的理由放棄羅思禹而另立他人為後。
褚潯陽也不知道自己是種怎樣的心情。
其實她對羅思禹的印象不壞,甚至於還十分欣賞她遇事冷靜,堅韌而果敢的作風。
可是從頭到尾,都要用利益來估算這一樁婚姻的可行性——
無論是對褚琪楓還是羅思禹,她的心裡都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延陵君見她一直沉默,索性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靠在車廂壁上自顧喝水潤喉——
這世上,哪兒來的那麼多兩情相悅?
*
先送褚潯陽回了東宮,延陵君就又馬不停蹄的去了驛館,和榮程昱見了一面。
橫豎雙方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在場面上互相簡單的交代了幾句話也就散了。
次日一早,曾奇就帶著褚易安的聖旨駕臨,直接把定下來的婚期給他報備了一聲。這件事,完全就沒有榮程昱插嘴或是反對的餘地。
他接了旨,當天下午又進宮一趟當面謝恩,然後就打點行裝,定了兩天以後的歸期,不曾想才剛回了驛館,管家就急匆匆的跟了進來,道:“國公爺,小的剛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