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我,這就將這麼沉重的一副擔子對給你!”
褚易安的神情苦澀。
這麼多年以來,褚琪楓居然是第一次從這個向來高高在上又無堅不摧的男人身上看到了一種難掩的疲憊。
這個神情之下,他的整個人就彷彿頃刻間蒼老了十歲一樣,再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一國儲君的模樣。
心驚的同時,褚琪楓的心裡更是壓抑的厲害,莫名升起一絲像是疼痛的情緒。
這麼多年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都是掩藏在一張面具之下來生活,誠如他自己方才所說,他的人生,是真的早就困鎖愁城,早早的終結在了十六年前的潯陽城外了。
很難想象,到底得要用一種怎樣的意志力支撐,才能讓他一步一步以最完美的姿態走到了現在。
而現在,他累了,倦了,終於可以對一個人坦白他的無能和懦弱——
這個時候,他想要的放手和解脫——
褚琪楓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來拒絕他。
“父親,你不要說這樣的話,你有你自己的選擇,我也有我自己的選擇,你不用對我覺得歉疚,因為今時今日,我腳下所走的這一條路——即使你要阻撓,我也會排開一切的障礙,繼續一意孤行的走下去。”暗暗提了口氣,將心裡那還不及出口的一聲嘆息強壓下去,褚琪楓負手而立,這殿中的光線稍微有些暗,卻將他明明很年輕的面孔渲染的冷漠而剛毅。
“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父親你也沒有對不起我,相反的——從我決定要走上這樣一條路的時候開始,是我做了許多對不起父親你的事情。”褚琪楓道。
如果說褚潯陽在與他聯手逼死褚琪暉的時候,是因為並不知情,可是他——
他卻是在全部知情的情況下還毫不留情的將父親唯一的兒子逼上了絕路。
他這樣的人,本身就是冷血又殘酷的,即便是做了這樣的事情,這麼久了,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和褚易安之前以父子之名心安理得的相處,再利用他的身份提供的的便利一再的謀取私利。
他這樣的人——
是寧肯負盡天下,也不會眨一下眼睛或是有罪惡感的。
現在要聽褚易安對他說“抱歉”?
這豈不是一場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褚易安看著他冰冷一片的面孔半晌。
父子兩個卻就只是無聲的沉默。
一直過了許久之後,褚易安才重又抬頭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儘快安排吧,禪位的旨意我已經擬定好了,儘快把這件事辦妥,屆時我會在京城留一陣,等朝臣百姓的心思都定了,我就會以出征之名,到北疆去!”
“嗯!”褚琪楓並沒有一個字的推諉,直接點了點頭,“我馬上去準備,讓欽天監測算黃道吉日!”
褚易安略一頷首。
褚琪楓就沒再說什麼,面目冷靜的轉身走了出去。
殿門被推開,外面大片的陽光灑在地面的金磚之上。
褚易安站在那裡,卻是許久未動,目光直視外面陽光明媚的天色,久久失神。
曾奇從殿外走進來,沿著他的視線回頭看了眼褚琪楓離開的方向,臉上卻是露出一個感慨良多的笑容來,“小殿下這樣凡事冷靜理智又殺伐決斷的性子,和長公主真是一模一樣。”
褚易安聞言,這才回過神來。
他轉身走回案後。
曾奇關了殿門跟進來。
褚易安從桌上一打奏摺的最下面抽出一封,扔到桌案的另一頭道:“明天一早,你親自跑一趟,去驛館把這個送給榮程昱。”
“是!”曾奇取過那摺子收好,想了想,還是問道:“關於小公主的婚事,殿下他——沒說什麼嗎?”
“原也不過是我多此一舉,無論是在感情上還是政務上,琪楓都遠比我要有決斷的多!”褚易安道,抬手捏了捏眉心,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來。
過了一會兒,他就又長出一口氣,道:“不管怎樣,這些事也還是快刀斬亂麻,早點都處理乾淨的好。就算琪楓他的心性再如何的堅韌——芯寶早點嫁出去,離的遠了,對他們兩個來說,都是好事。”
也得虧是褚潯陽的性子灑脫,不會太過計較一些隱晦的小事。
她現在什麼也不知道,相對而言,這對褚琪楓來說,也是件好事,最起碼——
可以免去了許多不必要的尷尬。
“是啊,小公主什麼都不知道,對她來說反而是件好事!”曾奇深有同感的點頭,但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