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院子,是單獨闢給她住的,空曠無人,就算是大白天的,也安靜異常,沒有一點雜音。
褚潯陽呆愣的坐著,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心頭突然猛地一凜,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
警覺的回頭,卻是瞧見延陵君已經慢條斯理的在關窗子。
褚潯陽皺眉,一骨碌坐直了身子,脫口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且不說這以關內外一定守衛森嚴,只他們現在還在成親的路上,按照慣例,正式大婚禮成之前是不應該見面的。
“這不是很明顯嗎?我翻窗子進來的!”延陵君笑道,將窗子關好,轉身就走了過來。
在屋子裡,褚潯陽已經將嫁衣最外面的一層鳳袍給脫下來了,但是裡面的幾層衣物也是累贅複雜,坐在那裡,衣袍裙襬幾乎將整張的美人榻都鋪滿了。
延陵君和她之間早就不陌生了,驟然見她柳眉微蹙,幾乎被層層疊疊大紅的衣物給掩埋起來的畫面,也是一時怔忪,眼中瞬間閃過一抹驚豔。
褚潯陽的身材算得上的高挑,可是此刻被裹在那繁複的嫁衣中間,卻也顯得異常嬌小。
尤其是那一張面孔,她的膚色本來就偏白細膩,如今臉上粉黛未施,被豔紅嫁衣一襯,就更是欺霜賽雪,五官眉目越發清麗奪目。
延陵君唇角翹起的弧度不由更加明顯了起來,舉步走過去。
褚潯陽下意識的想要往旁邊給他騰出點兒地方,他卻直接伸手將她一撈,抱在了膝上,緊緊擁在懷裡。
“你別碰我,衣裳都揉皺了!”褚潯陽不悅的去拍他卡在她腰間的手。
延陵君卻是死死的禁錮她,不肯鬆手,下巴抵在她的頸窩裡,笑道:“皺了皺了,反正除了我,也沒人看得見,我不嫌棄也就是了。”
褚潯陽拗不過他,又掙不脫,最後無奈,也只能作罷,只稍稍仰頭回去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沒回我的話呢,這個時候,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延陵君擁著她,她一回首,兩個人便是呼吸交融,只在咫尺。
近距離的注視之下,她的一張臉孔就越發顯得清麗逼人,叫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你說呢?”延陵君笑了笑,卻是不答反問。
兩人分開,也才不過二十餘日罷了。
褚潯陽的有些不自在的微微燒紅了臉龐,嘴上卻是不認,只移開了目光道:“才分開也沒有幾天,何況明天一早就能見面了。”
“呵——”延陵君看著她言不由衷的模樣,越發是心情舒暢,聲音低低的說道:“方才我還以為你想我想的茶飯不思,卻原來就只是我自作多情了嗎?”
褚潯陽側目看一眼桌上沒怎麼動過的雞湯,忽而便多了幾分心虛。
想了想,她就稍稍拉開一點延陵君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在他懷裡重新調整了一個姿勢,扭身過去摟住他的脖子。
她穿這一身繁複的嫁衣,行動都顯得分外不靈便。
延陵君忍笑看她笨拙的動作,一點一點把自己從層層疊疊堆壘的裙襬中扒拉出來,然後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他埋首下去,蹭了蹭她的額頭,輕聲道:“做什麼?”
褚潯陽又就著往他懷裡靠了靠,過了一會兒,開口的語氣突然就有些悶悶的道:“你來了正好,我正無聊呢,我們說說話兒!”
這一路上,她雖然不說,但是離開父兄之後,總覺得自己突然之間就變成了無根的浮萍,哪怕對未來還有方向,心裡卻總有著隱隱的恐慌,總覺得沒著沒落的。
這個少女,看似剛強,但實則,真的也不過一個純粹的小女孩兒罷了。
延陵君的心裡柔軟的一塌糊塗,嗅著她鬢邊淺淡的香氣,啞聲附和,“說什麼?”
他說著,就又輕聲的笑了笑,就著啄了一下她粉嫩的唇瓣,“穿了這身嫁衣,緊張了?”
“才不是!”褚潯陽漫不經心的戳戳他的胸口,“別人成婚,風風火火一天下來也就全都結束了,我這裡一路折騰到這裡,新鮮勁兒也都早跟著磨沒了,有什麼好緊張的?”
“好歹也是人生大事呢!”延陵君不滿的皺了眉頭。
褚潯陽看著他眼中明顯失望的神色,心裡甚是愉悅,便就調侃道:“那你呢?你該不會是因為緊張的無所適從才跑過來找我的吧?”
延陵君這個人放蕩不羈,不管是身處何處或是面對怎樣緊迫的處境,說實話,褚潯陽還從不曾見他有失態和狼狽的先例。
他們兩人之間,該有的都有的,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