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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池國舊事(九)

能做出霜華染這般工藝複雜的織物,想也知不會是什麼貧乏的窮鄉僻壤。

但島上的繁華和睦、安居樂業,卻也令丹青不由心生悵惘。

兩人修了屋頂、搬了漁獲,跑腿去買燈油,半途又被拉去處理碼頭排程的亂子。

……待一圈忙下來之後,日已向西,是後晌午了。

還不知哪裡會再出狀況,祝餘也不敢帶她走遠,便在碼頭側近觀浪亭中臨時坐下來歇腳。

午飯吃得潦草,丹青肚子有些餓,便從各處塞給她們的滿懷物品裡翻了小零食出來吃。

不由感嘆,“真是個好地方。”

祝餘卻道,“外表光鮮,內裡卻不思進取。繞來繞去全是些針頭線腦的瑣事,日復一日千篇一律。你此刻看著好,住久了便知道有多無聊了。”

但這樣平淡的過往,如今卻也只能在記憶的幻境之中找尋。祝餘看著這被自己評價為“無聊”的景象,一時也有些失神。

但也只片刻而已——她不願對著這些虛假徒耗心神。

她便掏了個單子給丹青,又將物品一一對應著擺到她面前,“雲公子令我準備東西,你看看可有什麼貓膩。”

——雖已記起一切,祝餘卻依舊想照著“劇本”演下去。

生前她不聽阿咸的告誡一意孤行,最終鑄下大錯。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想完成阿咸安排的任務。

哪怕這任務是讓她重複一次生前的罪孽。

丹青看了一眼單子,卻都是些藥草香料之類——且還多是深海出產的昂貴藥材香料。

唯有感嘆,“可惜紫菀不在。”

“什麼?”

“——這些東西我認都認不全,哪裡知道怎麼用?”

她便將單子遞回去。想了一會兒,又道,“那雲公子想做什麼,你何不直接告訴我?”

祝餘道,“聽我說哪有你親眼去看來得真切?我給你看單子也不是想暗示你什麼,”她便道,“只是——他本不該提這些要求。”

丹青便一醒,“不該?”

“不該、意外。”祝餘道,“我怕擾亂了大巫的佈局,故而找你問問。”

——也就是說,在現實中,白凌雲並未向祝餘索要這些東西。

他畢竟是個“活人”,也會設法破局。丹青和藺輕塵的出現給原本的局面增添了變數,他的應變當然也不可能和當初一模一樣。

“你何不直接去問阿咸?”

祝餘垂了眉眼,“這麼做太反常。”以她原本的性情,必定會幫著白凌雲瞞過阿咸,“我怕大巫看出來,白惹她難過。”隨即一抬眼,道,“何況你既來了一趟,總得有點用處吧!”

丹青:……沒派上用場還真是慚愧啊!

“待會兒去明月灣找藺……那個雷公子問問吧,他……”

然而她的話尚未說完,便聽耳畔呼吸擾動,片刻後一個聲音輕笑著,“——難得你會主動找我,說吧,是什麼事。”

那聲音彷彿耳語,酥酥麻麻的嗓音從耳畔一路撓到心口上。丹青幾乎下意識便跳了起來,抬手便向耳朵上一擼。

她說到“藺”字時,便覺出耳垂上似乎多了什麼東西在晃盪。擼在手裡才發現,竟是一隻玉石葫蘆耳墜。那玉石葫蘆居中剖開,這耳墜只是其中一半,瑩潤碧綠,精巧可愛。葫蘆的藤柄很是眼熟,跟藺輕塵請她飲酒的那隻杯子的杯柄頗為相像,像是某種對半剖開的吉祥紋樣。八成就是那杯子所化。

也不知是何時被人戴在她耳朵上的。

——但想來必定和昨日藺輕塵在她耳邊吹氣時動的手腳有關。

這還是丹青頭一次在他手上吃暗虧——還好是隻耳墜,這若是旁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