氈為墊席地而坐的草原貴族王公。
就象再彪悍的草原之鷹也會懼怕具有王氣的森林之王的威儀,一陣宮廷“和樂”從金鑾寶座的背後的“天幕”後兩角緩緩傳來,隨著那聲熟悉的尖細嗓音在迂迴空中飄蕩清楚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皇上駕到!”本來還稍閒喧譁的宴會場面頓時鴉雀無聲,摒息等待。
啊……那是全公公的聲音!
那黃色的身影從天幕後轉身而出,旁邊跟著半鞠著身的太監正是乾清宮的總管太監全公公。
“吾皇萬歲!萬萬歲!”
那是象徵臣伏的聲音。在地動山搖的高呼聲中,隨著天朝的皇帝落坐,絲竹之樂不知從何處輕輕響起,皇帝啟開金口,叫大家不必拘束,滿蒙自古是一家。王公們這才坐回原來的位置,可已不似剛才般熱鬧,看著面前豐盛的食物也不敢大快朵頤,顯得有些拘謹。
許是有點冷場,皇帝帶頭敬大家一杯酒,叫大家即刻開始放懷吃喝並叫禮儀官宣佈伴宴的歌舞開場。
一個小太監跑著過來告訴第一個歌舞就是安排的我們這群俄國人的“胡舞”……我頓時象吃了蒼蠅,真還沒有做好準備就是第一個。也沒個節目單什麼的東西,暗暗咬牙,我這次要是能重返宮廷定要叫燁兒改革一下這陋習。
這“胡舞”其實並不是俄國人的民族舞蹈,倒是按照中國人的審美習慣編排得比較象新疆舞,燈籠絲綢褲子,配著長長的頭紗,金髮碧眼的這一行人一走出來就吸引住了全場的熱烈目光……還有他的……斜眼中我瞄過一眼,他端坐著看著臺上,但是太遠,我只是感覺。
我拿著手鼓站在最後為幾個奏著中國樂器的俄國姑娘打著節奏,看她們輕舒柳肢,扭著水蛇一般軟的細腰……真的很美,應該排練了不少工夫,由裡說得沒錯,是上等俄國舞娘呢……
很快,隨著曲子的變調,領隊的彈琵琶的列娜給我使個眼色,和我交換了她的樂器。古箏和一把胡琴流水般舒揚的琴聲冉冉響起,霍然是那中國江南水調之音……我昨天才把譜子寫出來給她們呢,這些姑娘們真棒,就聽這前奏已經有模有樣。
幾個伴舞的金髮的姑娘們和著旋律舞姿也越見柔美……豁出去了,我挽起那隻琵琶配合著琴聲撥弄著和旋,猶如回到那多年以前……
範煙橋的《月圓花好》,燁兒……你可還記得?
浮雲散
明月照人來
團圓美滿今朝最
清淺池塘鴛鴦戲水
紅裳翠蓋並蒂蓮開
雙雙對對恩恩愛愛
這園風兒向著好花吹
柔情蜜意滿人間
第一次和你合奏的那年也是仲秋,我彈琵琶你吹蕭,那琵琶你只學了一個時辰卻比我還彈奏的好,我琵琶的和絃還是你給我配的,你說讓我偷一次懶,自己吹出主旋律,姑姑你伴奏和絃就好……你可還記得……
手輕輕的撥弄著那琴鉉,卻如同牽動那最深最深的心鉉,曲子還未彈完卻已淚流滿面,淚眼朦朧中看向那猶如在雲端般高高階坐的他……
你為什麼還是那麼端莊?你知道麼我恨死你那張冷漠面具,馬上舞曲就完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是我……如果你知道卻還是那麼冷漠那只有一個可能……
是你不肯認我……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麼走下那舞臺,只記得似已經出賣了靈魂的軀體,沒有任何感覺,如果麻木也算感覺的話……
*
有些東西,輕輕的來,悄悄的走,無聲又無息,只覺得背後一涼,驀然回首,才知道,希望的反面是絕望,希望越大,那猝不及防的失落來臨真的能讓人心死絕望。
就象雪總會融,歸於大地。芳香散盡,梅也不會留戀枝頭。任何事任何人既然有聚集那自然也有散盡,就象這緣分……原來……一直只有我在苦苦堅持。
也許……梅的最美,不在她傲然綻放的一刻,而在她微笑著告別,飄落的瞬間。
也許……蘇麻就象是這梅,你永遠記得她最美的瞬間,不容他人褻瀆。
所以……我懂你……你糾纏愛戀的是那叫蘇麻的人,而從來不是我這個突然闖入你十幾年生涯的異鄉靈魂。
原來……擁有帝王的愛真的只是奢望,虛無飄渺……連人情都從來都是人走茶涼,何況那轉瞬即逝的愛情?
原來……心死的感覺就如那梧桐樹上枯萎的最後一片秋黃慢慢蜷曲,縮小,潰爛,繼而隨風飄散。
“傑西!你看我給你帶回來好多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