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娘道:“鄭相公想必以前來過這裡吧?”
海姬道:“應該是來過的,好像是為了抓一個叫鐵至柔的人。”
馮大娘吃了一驚:“鐵至柔?抓鐵至柔的人?… 莫非是‘轎伕’鄭願?”花深深冷眼觀察,仍然保持沉默。
海姬卻顯出了很驚訝的神情:“是呀!難道馮大娘認識我們相公?”
馮大娘拍手笑道:“怎麼不認識呢!這可巧了!沒想到小鄭居然已成家了。沒想到在這裡會碰上小鄭的娘子。”
海姬居然臉紅了,很有點羞答答的:“這麼說,我家相公和大娘你……關係很密切了?”
馮大娘目光有點閃爍不定,臉有點紅,心好像也有點虛:“認識而且,認識而已。”
海姬吁了口氣,輕輕道:“那就最好了。”
馮大娘問;“什麼最好了?”
海姬嘆了口氣,哺哺道:“我就不用拔劍殺人了。”
馮大娘的瞼一下蒼白。
花深深嘉許似地伸手在海姬肩上輕輕拍了一下,好像是在誇她說得好。
海姬又道:“我家相公是個多情的人。只不過有些女人喜歡利用這一點來害他,敗壞他的聲譽。遇到這種女人,我一向不會客氣。當然我看得出,大娘不是這種女人。”
馮大娘囁嚅道:“當然……當然不是。”
看來這位馮大娘被嚇得不輕。就算她真的和鄭願有點不清不楚的,也絕對不敢再說出來了。
海姬很快又笑了,笑得又開心又甜密:“大娘這家店開了有多久了?”
馮大娘道:“也不過才幾個月,嗯,……,三個多月吧!”
海姬這才發現,這裡的人說話的確都沒譜兒。江胖子說是兩年,馮大娘說是三個月。要再多問幾個人,只怕還有許多種答案。
這裡的人說起謊話來,輕鬆自若,面不改色心不跳。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謊言如潮。
海姬含笑問:“適才在街上,有一個又瘦又小的男孩說他是開賭場的江老闆。據他說,貴店開業有五六年了。”
馮大娘怫然不悅道:“兩位莫聽這人睛說。其實我們這裡根本沒有賭場,小江這孩子別的什麼都還好,就是嘴上沒閘,說謊話不用打草稿。”
海姬簡直想放聲大笑。
她總算明白了,狐狸窩裡的人說話,你最好一句也莫相信。
馮大娘又道:“這裡悶熱得很,兩位若不介意,請隨賤妾到後院水榭上去納涼。那裡清涼些,而且可以遠眺‘海市蜃樓’。”
花深深冷冷一哼,海姬連忙問馮大娘:“海市蜃樓?
難道這裡不就是海市蜃樓嗎?”
道馮大娘詫然道:“誰告訴兩位的?一定是小江,這孩子真該打。他騙了二位,其實海市蜃樓酒店是在西街後面的一條巷子裡。”
海姬指看對聯道:“這又作何解釋?”
馮大姐笑了;“所以我才說小江這孩子該打。這副對聯在這裡的每家酒店都有,意思是說,要吃好吃的,要喝美酒,就倒海市蜃樓去。”
海姬道:“那你們這些酒店的生意。豈非根本做不成。”
馮大娘道:“好吃好喝,是要花大錢的。天下有錢的人並不太多。我們這些酒店,只招待那些販夫走卒、村婦泥腿子。好在這樣的人,無論哪裡都很多。”
她的臉上,掛著種淡淡的微笑,不懷好意的微笑,好像是在說:“只有你們這種村婦,才只配到我這種小店裡來。”
海姬雖然不願相信她的話,心裡卻不免也犯嘀咕:
“難道這裡真不是海市蜃樓?”
這家“漢節”酒店氣派的確不夠大,配不上“海市蜃樓”這個名字。依海姬想來,一家酒店能以“海市蜃樓”
為名,必然有某種出類拔萃的地方才對。
海姬只好探詢似地看著花深深,期望她拿個主意。
花深深淡然道:“我們就在這裡等。我們從來沒當過村婦,偶然當一回,也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海姬馬上點頭:“當然是。”
花深深嘆道:“再說那冤家也快來了,讓他來找我們豈不更有意思。再說了,就算他贏了,我們不也可以瞧瞧他讓我們做什麼嗎?”
馮大娘眨了半天眼睛,沮喪之色還是沒能“眨”掉。
她雖還在微笑,但已笑得很勉強。
花深深轉頭問她:“我久聞狐狸窩的大名。聽說這裡是武林中著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