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信。對方可是屍鬼。”
”“屍鬼跟人一樣都有生命。沒錯,屍鬼會攻擊人類,造成全村的浩劫。或許你認為屍鬼是殺人兇手。可是我們有處死殺人兇手的權力嗎?我們沒有殺人的權力。不能因為屍鬼對我們有傷害,就擅自奪走他們的生命。”
”“你不要模糊焦點。“
“模糊焦點?”
“我是指不要將屍鬼的襲擊跟殺人混為一談。殺人是人類社會的犯罪行為,屍鬼卻不隸屬於人類的組織。本來就不能等同而語。沒錯,我們沒有處死殺人兇手的權力,所以才委託國家來替我們執行;可是世界上找得到制裁屍鬼的法律嗎?國家可不會替我們處死屍鬼。”
“可是……”
“你只是膽怯而已,沒有殺死屍鬼的勇氣。不要說是你了,連我都很想逃避。可是你自己想想,如果因為害怕殺死屍鬼而選擇逃避的話,那不就等於放任他們危害人類嗎?殺害屍鬼於心不忍,人類遭到殺害你就忍得了?”
“這……”
“難道你忍心見到犧牲者的人數不斷增加?只要漏殺了一個屍鬼。就會讓屍鬼的數量呈倍數成長,讓更多的村民成為犧牲者。維護村民的安全難道有違你的道義良心?”
靜信無言以對。沒錯。敏夫說的都對。若讓屍鬼再度處於死亡狀態算是殺人的話,襲擊人類的屍鬼一樣也是在殺人。如果殺害屍鬼是一項罪惡。殺害人類的屍鬼一樣也是罪人。只要將屍鬼視為殺人兇手,道理就很明白了。為了保護自身安全。主動出擊獵殺屍鬼的行為自然也是被容許的。
(……真的嗎?)
即使道理不言而喻,靜信還是無法接受。他隱約覺得將屍鬼視為殺人兇手有些不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這種“隱約”。
“你忍心看著外場走上毀滅嗎?”
敏夫的質問讓靜信低頭不語。
“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思考。”
“喂!”
靜信站了起來,獨自走下林道。他將敏夫丟在身後,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注:(1)巴拉刈——paraquat,常見於除草劑。
4
空蕩蕩的祭壇聳立教堂一角,以前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會如此。油燈的光線照亮了佈滿灰塵的燭臺,反射出空洞虛無的亮光。
祭壇上面著不見神的形象沙子的說法十分正確。若將人類社會的正義視為真理。屍鬼的確應該全面撲殺。屍鬼獵殺人類,這是不司饒恕的滔天惡行,因此將這種惡行視為理所當然的屍鬼絕對是不共戴天的仇敵。為了根除這種惡行。人類,必須獵殺屍鬼,這絕對是捍衛正義的聖戰。然而這個看似理所當然的道理,卻讓靜信跌了一跤。屍鬼絕對是人類的敵人,這點毋庸置疑,然而獵殺人類的行為是否真能稱得上“惡行”?
靜信的良心告訴自己。這不是他們的錯。無論是奈緒或是秀司,成為屍鬼的結果絕對都不是他們所願,更不可能是為了殺戮才讓自己成為屍鬼。若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他們,將他們視為非消滅不可能敵人,那人類又跟這些屍鬼有什麼兩樣?
靜信知道抱持著這種想法的自己是少數的極端份子之一,無法贏得大多數信仰的神,就不能獲得神的稱號。然而對於靜信而言,大多數人所信奉的正義並不見得是真正的正義,不分由說懲罰無罪之人的神,也不是真正的神。
空洞的教堂、空洞的祭壇,徒有祭司,卻不見神的蹤影,只剩下對信仰的堅定信念。靜信與建造這座廢墟的隱居者心意相通,他經常遙訪這裡,只為了證明自己算不孤獨。
然而靜信卻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整個村子墜入恐怖的災厄之中,犧牲者不斷增加。成為屍鬼重新復活的人絕對是無辜的,卻不代表受到襲擊命在旦夕的村民就是罪有應得。無緣無故死於他人之手,絕對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一定要有人出面阻止悲劇的繼續發生。可是靜信非常清楚。有能力阻止悲劇發生的人,就只有發現事情真相的自己以及敏夫而已。
靜信深深的嘆了口氣,頹然垂首。背後傳來輕輕的開門聲。
“晚安。”
靜信轉過身。往門口的方向看去。化身為少女的“她”一如往常的滑進教堂,踏著輕巧的步伐慢慢走近身邊。
“……怎麼又心情不好啦?”
靜信點點頭。
。還在跟尾崎醫生吵架嗎?”
“不是。是為了另一件事。”
沙子露出疑惑的神情,慢慢的坐了下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