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溫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只是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現在做了皇上,恐怕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跟那些將士們稱兄道弟了。
楊師厚進來之後,先行了大禮,朱溫笑道:“你看看,我剛說過別弄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楊將軍就來這一套,這不是誠心給我抬槓嗎?”
楊師厚笑道:“再怎麼說,規矩不能變,如今您是天子,任何人見了您都得下跪。”
朱溫笑道:“要不我明天下旨,以後所有人無論官民,都免去跪拜的禮節,任何人都不用再行跪拜之禮。”
楊師厚正色道:“不可,這成什麼樣子了?正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沒有了規矩,沒有了尊卑,天下豈不亂了套了?”
朱溫也正色道:“天子是人,做官的是人,百姓也是人,任何人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沒有人比其他人高人一等,也不應該有什麼高低貴賤之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們都是窮苦人出身,都知道作為窮人的苦,難道現在我們打下了天下,就要高人一等嗎?”
楊師厚和王檀兩人也都是窮苦人出身,兩人都是孤兒,楊師厚是被叔叔一手帶大的,而王檀卻是被“關中秀才”趙璋帶大的。兩人都是自幼飄零江湖,雖然現在年紀輕輕就成為朱溫的愛將,但幼年時的苦已經深深的印在了他們的心中。他們當然不會忘記,所以將心比心,他們也不會希望其他跟自己當年一樣的百姓再做那些沒有絲毫地位的人。
兩人見朱溫的神情不像作偽,雙雙跪下道:“陛下體恤百姓,實乃萬民之福,只是這種事情不是我們這些武將所能過問的,應該讓眾位大臣們商議才是,不過這種事情想來也不是一時半刻所能夠推行的下去的,畢竟這都是千百年來形成的規矩,豈是一時半刻所能夠改變的了的?”
朱溫笑道:“你還說,你們兩個首先就遵守不了,這不,怎麼說這話又跪了下來了?”
楊師厚和王檀對視一眼,相對苦笑,現在朱溫是天子,天威難測,雖然朱溫說的不錯,可他們可不敢妄自尊大,萬一被哪些言官參上一本,說一句目無天子,到時候自己兩人哭都沒地方哭去。
朱溫也知道這些事情都是千年來的陋習,一時半刻想改哪裡改的過來,只能隨他們了,慢慢來也就是了。如今的首要任務是富國強兵,先讓百姓們都能夠溫飽,還要防備各地的藩鎮有什麼異動,還要防著李克用和契丹人南下。
現在天下剛剛穩定下來,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戰亂,很多田地都已經荒蕪,朱溫已經下旨讓各地的官員招撫流民開荒屯田,特別是北方那些受兵災嚴重的地方,尤其是盧龍鎮還有河東、雁門等地,這些地方向來就是盜匪猖獗的地方,更何況劉仁恭和李克用兩個殘暴的傢伙對兩地的百姓搜刮了這麼多年,兩地的百姓不餓死算是幸運的了。
朱溫已經下旨把原來的樞密院該為崇政院,並任命敬翔為崇政使。本來樞密院主要管理軍事方面的事情,和中書省這個管理政事的衙門一文一武,並稱二府。
現在的崇政院也是管理軍事,敬翔雖然不是武將,可這些年來一直居中策應,也算是一位運籌帷幄的儒將了,雖然他對吏治和其他事情的處理更加在行,可朱溫知道,崇政院這種位置必須要有信得過的人來擔任。說白了崇政院就是軍事委員會,敬翔這個崇政院使其實就是軍委的一把手,這個位置如果不讓信得過的人來擔任,朱溫哪裡能夠放心?
李振雖然有些刻薄,但對朱溫的忠心也不比其他人少,但他的心胸明顯沒有敬翔的心胸寬闊,所以朱溫讓李振做了禮部尚書,這禮部雖然在六部之中雖然高於其他諸部,卻沒有多少實權。但好歹也是個正三品的大員,李振當然沒有說閒話的理由,再說了,禮部尚書擔任中書門下平章事的也大有人在,只要自己好好幹,不愁得不到重用。更何況六部中禮部還在兵部和工部之上,也算的上是清要之職,俸祿很高,卻沒有多少實際的事情要做。
那些跟著朱溫東征西討的大將也都個有封賞,什麼侯爵、伯爵、子爵封了一大堆,朱珍、龐師古、李唐賓、葛從周這些人還被封了公爵。
葛從周卻上表說由於舊傷復發,加上年紀老邁,不得不告老還鄉,想辭去泰寧軍節度使的位置。朱溫這才想到葛從周現在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將了,只是如果真的就這樣讓葛從周致仕的話,豈不讓人說自己鳥盡弓藏?
但葛從周只是堅持說自己身體不濟,不足以繼續擔當大任,請求回鄉頤養天年。朱溫只得應允,不過依然讓他擔任濮州刺史的官職。葛從周本就是濮州人,回鄉擔任刺史也算是衣錦還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