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氣爽。翻身起來,要好好觀賞這清晨的荷葉荷花,卻不經意間撞進一雙安靜的眼眸,嚇了一跳。
一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立在荷葉叢中,也是撐的一條小船,輕霧裊繞中,她眉目如畫,與身周的荷花競相輝映。
荷花被她比下去了!
這是他的感覺。
“郭姑娘!”
大清早的撞見,他有些尷尬。
清啞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問“你怎麼在這?”
方初無言,總不能說來聽你彈琴吧。
搜腸刮肚,他想出一個理由:“我是經過這,迷路了。”
清啞顯然不信,說“你撒謊!”
方初訕訕,因為真的撒謊了。
她又道:“不許你來我家!”
因為她跟他有仇!
她眼裡流露出這層意思。
“我這就走。”
被趕了,他覺得有些丟人。
於是喚圓兒起來快跑,說人家發現了。
主僕二人一齊搖漿。努力扒開荷葉,往回路行去。
就聽身後傳來說話聲,是她和她三哥郭大貴。
她道:“三哥。把那前面攔起來。”
郭大貴道:“好!明兒叫鐵匠鋪打粗粗的鐵柵欄,做一道水閘。哼,看哪個膽大的還敢溜進來!”
方初聽了更羞愧,劃得更快了。
眼看前面就要拐出去,進入寬闊的水道,忽然從旁邊荷葉叢中冒出好幾條小船,船頭分別站著她三個哥哥——郭大全。郭大有,郭大貴,並不喝問一聲。掄起手中竹篙就朝他和圓兒亂打亂罵。
“叫你來偷聽!叫你來偷聽!”
他便叫“郭大哥聽小弟解釋。”
郭家兄弟不聽他解釋,依然猛打。
他和圓兒招架不住,左躲右閃之間,先後落水。
他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便要游水離開。
誰知水下也不安全。藏著三隻小水鬼,他才落下去,他們立即纏上來,郭勤抱住他一條腿,郭儉和巧兒抱住另一條腿,分別往兩邊拉。
他嚇壞了,這要被撕成兩瓣了!
幸好小人兒力氣不大,他長得也算結實。所以沒被撕成兩瓣,卻被跳下水來的郭家兄弟拿住了。水下拖著,押解到一條船前。
他抬頭一看,這船頭坐著郭守業,她俏生生地立在一旁。
旁邊還有一條船,船頭坐著吳氏,蔡氏和阮氏分立兩旁。
他看見這個陣仗覺得不好,忙道:“郭伯伯聽我說……”
郭守業轉頭問閨女:“就是這個人?”
清啞點頭道:“爹,就是他。偷聽我彈琴!”
郭守業一瞪眼,便罵道:“哪來的死小子,皮癢了,敢偷聽我閨女彈琴。給我狠狠打!”
他想,琴彈了不就是給人聽的嗎?
再說他也沒偷進屋去聽,不過是遠遠地在水上聽,這也算錯?
不等他辯解,左右夾住他胳膊的郭大全和郭大有便將他頭往水裡摁。他那時正要張口辯解,就被摁下水,“咕嘟”灌了一口,鼻腔裡也吸進去一些,辣辣地難受,忙死命抿嘴並閉住呼吸。
快要窒息的時候,又被提了上來,他張嘴大口呼吸。
才覺暢快些,後腦勺就捱了一下,是郭大貴用竹篙打他。
另一邊,蔡氏揮舞著兩把菜刀,惡狠狠剁在船舷上,罵道:“再敢偷聽小妹彈琴,老孃把你兩個耳朵割下來煮了下酒!”
阮氏不緊不慢道:“瞧你斯文人,幹這種事!”
話音才落,他第二次被摁下水。
他便氣憤地想:“不就聽個琴嗎!這原是高雅的事,怎麼把他當雞鳴狗盜之輩來懲治呢?鄉下人就是不講理。說還說不清。”
他覺得這樣不行,要被打死了。
再被提起來的時候,他便將目光落在那粉衣少女身上。
眼下只能求她了。
所以,當吳氏婆媳的竹篙又打過來的時候,他再顧不得臉面了,高聲叫道:“郭姑娘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一初,一初!”
忽然郭大全推了他一把,他撲面趴下水,“啊”一聲大叫。
睜開眼一看,哪有什麼荷葉荷花、小船和郭家人,他依然睡在烏油鎮劉心的家中,外面天已經黑了,房裡亮著燈,劉心坐在床沿,正詫異地看著他呢。
原來,竟是一場夢!
他長吁了口